岑喜禾婚禮那天,陳輿沒有去,去了,無非是一場淩遲。
他隻身飛去了地球的另一邊,本來也計劃好的,這個季節要帶岑喜禾去瑞士滑雪。
林慕卿把婚禮操辦得很隆重,岑喜禾的親戚朋友他都親自邀請了,林家家大業大,親戚眾多,很多林慕卿美國的同學朋友也特地趕回北京參加婚禮。
岑喜禾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人,上台前無端地有點緊張,林慕卿拉著她的手用力地攥了攥,輕聲說:“挽著我,不要怕。現在不要怕,以後不要怕,過去的也不要怕。”
岑喜禾點點頭,她懂。林慕卿知道她所有的悲傷和不堪,他是醫生,她是病人,他不但要救自己,還要娶自己。
婚禮上,林慕卿牽起岑喜禾的手對所有人說:“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岑喜禾點點頭,她不會說話,點頭的意思就是:我將與你偕老。
北京時間12點18分,陳輿登上了少女峰,他在心裏遙繪北京的一場婚禮,岑喜禾挽著別人的手臂步入婚禮殿堂,他們站在台上,宣誓,交換戒指,喝交杯酒,新人熱淚盈眶,台下有人鼓掌..多好,那次她參加別人的婚禮,眼睛盯著台上一動不動,今天終於如願了,手捧花的預言真準啊..
突然他毫無預兆得在一片冰天雪地裏大吼:“岑喜禾!岑喜禾!岑喜禾!你嫁給別人!你******真的嫁給別人!“他扯開自己衝鋒衣的前襟,風雪在他的臉頰肆虐,熱淚在他的臉上橫流,遠處是蜿蜒婀娜的山脈,雪白、寧靜、肅穆,陳輿吼得歇斯底裏,吼得聲嘶力竭,他甚至想吼出一片天崩地裂,把自己活活埋在這裏,他雙手掩麵地跪在雪地上,冷,冷徹心扉,痛,痛不欲生。
周小笙的意外流產讓陳輿不得不回到現實,周小笙對這個孩子給予了太多的期盼,四個月的時候醫生就已經告訴她胚胎發育不良,但她就是不肯放棄,陳輿跟他之間,必須要有一個孩子了。但是無論怎麼努力,孩子還是沒有保住。
這個孩子來了短短的幾個月,陳輿輸掉了一世的情感,他心裏都要苦爛了,還要安慰周小笙:“沒事小笙,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再有..”
消息傳到北京,陳老爺字因為過度傷心,病倒了,岑喜禾每天都守在陳家,林慕卿也幫著她一起照顧,陳輿等著周小笙情緒穩定了才回北京,這是岑喜禾結婚後第一次見他,陳輿見林慕卿也在,點了點頭示意,就去了老爺子房裏,父子兩交流不多,但是心裏都愛著對方,隻是父子間的愛來得不是那麼柔軟,”爸,我和小笙都年輕,孩子還會有的,您別急壞了身子。“
陳老爺子歎了口氣,示意他出去,秦麗君抹著眼淚告訴他:”你爸連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小輿,孩子沒了,媽知道你也不好受,你早點回美國,好好照顧小笙,我們兩個..你別擔心,喜禾和小林會照顧。“
開飯前,林慕卿在給老爺子做推拿,廚房裏就岑喜禾一個人,陳輿站在她身後,兩人有一段時間沒見了,陳輿今天是第一次麵對她的新身份,林太太。
岑喜禾感覺到他在背後,轉過身,陳輿的模樣沒變,劍眉是劍眉,眼神永遠那麼深邃,鼻梁挺,甚至挺得有一些傲慢,隻是今天的他看起來很累很疲憊。
陳輿定定得看著她,岑喜禾把頭發剪短了,穿了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是個煥然一新的模樣,在一起的時候陳輿不準她理發,硬是把岑喜禾的波波頭變成了長發,現在他管不住了..陳輿在一陣酸楚裏扯出一個笑:”新發型?“
岑喜禾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你過得好嗎?“
岑喜禾還是點點頭。她其實也有話要說,但是見了陳輿,她那些話就一股腦兒都說不出來了。
陳輿咬著嘴唇笑了一下,有種破罐破摔的灑脫:”你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