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輿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腦子裏就一個念頭,岑喜禾要跟別人結婚了。他什麼也不能做,他應該把自己收藏了十幾年的關於岑喜禾的所有記憶都搬到他父母麵前,搬到所有人麵前,告訴他們,他和岑喜禾曾經愛得有多甜蜜,愛得有多辛苦,他才需要祝福,他才需要成全。
林慕卿他們走後,秦麗君才去敲了敲兒子的房門,看見陳輿就開了一盞小燈,抱著個鞋盒坐在床上。
秦麗君心裏有點不安,陳輿從小到大就不曾讓他們操心過,好像天大的事情都難不倒他,但是最近,她也感覺到陳輿總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哪裏還有以前意氣風發的樣子。
“小輿。”秦麗君拉了把椅子在他邊上坐下,“你別怪媽媽多嘴,今天你也太不應該了,喜禾這一年多來陪著我和你爸,盡心竭力的,雖說她隻是你的下屬,但是在我心裏就跟親閨女一樣,她要結婚了,我和你爸也是打心眼裏高興,你也不說一聲恭喜,就這麼走了..”
陳輿沒說話,就愣愣地坐著。
“小輿,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我看自從小笙壞了孩子以後,你就沒真正高興過,你,你到底怎麼想的?”
陳輿重重地把頭靠在床背上,他突然有一瞬間想把一切都和盤托出,一個人藏著熬著實在太苦了。
“小輿,你有什麼事跟媽說,你是不是在外麵遇上麻煩事了?上次你就沒說實話,你是不是外麵有人,現在人家纏上你了?”
“沒有。“陳輿無力地說,那個“外麵的人”要是真的纏上他,他也不會這麼痛苦了。
”那你怎麼回事,你爸今天也不高興了,還好人家小林大度,還幫你解圍,媽知道你現在壓力大,但是起碼的道理你要懂。“
”媽,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陳輿極少說這種話,而且他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實在是太差,秦麗君隻能起身關上門走了。
陳輿靠在床上沒動,他從初中開始就住在這,現在看來,房間都有點小了,那年去美國之前,他把所有關於岑喜禾的記憶都封存在這間房間裏,包括這雙鞋,他甚至到現在都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岑喜禾就抱了個鞋盒落湯雞似的站在樓道裏,岑喜禾穿著他寬鬆的T恤明明遮得嚴嚴實實的卻扭扭捏捏不肯出來,岑喜禾在他懷裏驚惶無措的眼神,每一個畫麵都那麼清晰,就跟鐫刻在他腦海裏一樣。一刀一刀,每一下都疼得他刻骨銘心,他在巨大的疼痛中開始回想來時路,第一次見她,第一句跟她說了什麼話,他還記得那首歌,岑喜禾在大禮堂明目張膽地表白,陳輿想起她當時的樣子,嘴角就翹起來了,這個傻瓜平常連看他一眼都不敢的,那天怎麼會這麼大膽。陳輿想起她們的初吻,想起岑喜禾生疏到連牙關都不知道打開,他情不自禁笑出聲來,但隨即他又會很落寞,他後悔自己很多話都說錯了,他對岑喜禾說我不可能跟你結婚,我不可能跟你生孩子,他現在自食其果了,岑喜禾跑去跟別人結婚,跟別人生孩子,他在那個叫不出名字的高中同學婚禮上就應該站起來告訴在場所有人,岑喜禾跟他在一起,這個班級裏人人都看不起的女同學跟你們所謂的男神談了十幾年戀愛!你們都看不起她,都不想搭理她,可是我喜歡她!你們覺得她跟我不配,可是我喜歡她!你們都覺得我應該跟周小笙那樣的女孩結婚,可是我喜歡她!
岑喜禾接到陳輿電話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她“喂”了一聲對方卻沒有聲音。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對著無線電波交換彼此的呼吸。
“喜禾,你還記得那首歌嗎?”陳輿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聽起來不輕鬆也不沉重。
“嗯。”不需要點明,她知道陳輿說的是哪一首,她們之間就那麼一首歌。
“在美國的時候,我常常單曲循環這首歌,我的室友都聽煩了。”
岑喜禾沒有接話,陳輿接著笑了笑:“我也煩,那個歌手怎麼唱都沒有你唱得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