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
紅衣少年若無其事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疼的那別扭住胳膊的山匪眼睛嘴巴都胡亂扭成一團。那少年看上去並不是個身上有力氣的漢子,倒像個矜貴的公子哥兒。一身並不厚實的紅衣襯的他整個人更加單薄起來。
“大……大哥……您瞧!這小娘們長得那叫一個國色天香,小的自是想著您老人家尚未娶親,打算把人帶回去給您做壓寨夫人呢!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這話自然是扯淡,就連那山匪頭子起先帶來的山匪都對這話嗤之以鼻。這廝說得好聽,什麼孝敬?這會子要不是大當家的趕來阻止,他怕是都把人家姑娘就地正法了。誰不知道山寨裏當屬這薛老六最好色,屢屢要犯山寨的忌諱。
隻見先前的那山匪頭子笑的諂媚,紅衣少年手上力道卻不減,頓時又疼的薛老六又齜牙咧嘴起來:“大哥大哥大哥!您手下留情!小的真沒強搶民女,這小娘們是那鏢頭主動獻上的,這不算是犯了寨裏的忌諱吧?”
薛老六長得本來就難登大雅之堂,如此表情扭曲欲哭無淚的模樣,更是有礙觀瞻。紅衣少年聞言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抿了抿唇,隨後抬起眼皮往宋聲那兒掃了一眼。
少年生了一雙極標誌的丹鳳眼,人長得唇紅齒白,連發絲兒都比尋常人烏黑些。按理說,這是個極標致的公子哥兒,猶若無意的抬眼應當是動人心魄才是。然,那目光落在宋聲身上,也的確是動人心魄的——冷冽的就如同紅梅枝椏上的冰碴子。
宋聲本就心神不寧,眼下見這能製服薛老六之人也拿目光往自己身上放,頓時便慌不擇路起來。她目光四下亂瞥,隻瞧見不遠處有一把長刀,宋聲並來不及細想,立刻便彎腰撿起那把沉甸甸的刀,用刀尖兒對著那少年,威脅道:“別過來!”
她的聲音最是軟糯,這把子好嗓子撒嬌調情倒是頂好的,拿來嚇唬人便實在是滑稽了。小姑娘脆生生的開口,還沒將人唬住,自個兒眼眶裏便已經噙著淚珠子。紅衣少年見她這般,沒忍住挑起了眉梢。隨後伸出另一隻手,便在身上摸索起什麼——
一把飛刀幾乎是貼著宋聲的耳畔飛過,她呆滯在原地,耳邊是簌簌風聲。鬢邊的碎發在那風聲過後,慢悠悠的飄落在地上。宋聲知道,若是方才自己稍稍動上一動腦袋,或許那把飛刀此刻就該插在她的腦袋上了。
這飛刀沒傷著宋聲,並非是因為那少年的準頭有誤。
宋聲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悶響,鄭清河甚至還來不及慘叫,便已經重重的栽倒在地上。而那把飛刀正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整個貫穿在其頸脖處。
宋聲有些嚇傻了。
她不是沒見過死人,餓死的,病死的,或者那日宮變慘死的。她甚至是混在死人堆裏幾乎過了一夜才得以逃生,可她從未見過這般利落的殺人手段,比那砍頭的劊子手手起刀落還要果斷。宋聲看了看自個兒手裏的那把長刀,刀很沉,得用兩隻手一並握著才能舉在手裏。刀鋒也鋒利,隱隱透著寒光。可就憑自己,便是手持大刀,又真的能敵得過那少年手中的小刀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我便是死,也絕不會從了你們這些賊寇!”
宋聲的眸光漸漸變得悲愴起來,她自知絕對不可能勝過那紅衣的少年,便打算舉起刀自刎。她將長刀架在自個兒的脖子上,剛準備動手時,忽然手上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時吃痛到發麻,宋聲再握不住手中的東西,大刀應聲而落。
“哐當。”
少年極其不耐煩的撩了一把頭發,眸中的戾氣愈發的重了,抬腳一腳踹在了薛老六的身上。薛老六被踹倒在地上,隻聽見清脆的哢嚓聲,而後便疼的他嗷嗷叫著在地上打起盹來。別看那瘋子長得人模狗樣,動起手來根本就是怪物!這一腳下去,薛老六隻覺得自個兒的肋骨怕是已經斷了兩根了。
“哪個要你從了?老子從來不欺負女人!”
隨後,他眼見那瘋子居然撿起地上的長刀丟到自個兒身側——
“剛剛你抬起哪隻手要打人,就把哪隻手給老子剁了。”
……
哪有人會自願斷臂?宋聲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畫麵——那山匪同眼前的少年於身形上其實差別不大,若是那山匪拿了刀與之拚命,誰勝誰敗猶未可知。她以為那少年扔刀的舉措屬實是草率,到底還是年輕氣盛……
薛老六此時已經疼的冷汗直冒,聽到葉瘋子讓自個兒自斷一臂,心中自然是有一萬個不樂意。可當他抬眼對上謝瘋子那雙寫滿了不耐煩的眸子時,終於還是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去握那柄刀……
……
薛老六砍下了自己的右手之後,便被一群山匪給架回了山寨。葉南書將跌倒在地的姑娘給扶了起來,摸遍全身也沒找到半兩銀子,飛刀暗器倒是翻出來不少。自個兒的小弟欺負了人,他這個做大哥的總要負責善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