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諾下了飛機後,就一直站在大廳裏,不看行人,但是卻一直那樣站著,不知為何卻總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四年前,離開的時候亦是這樣冷清清的,而四年後,現在,回來站在這裏,還是冷清清的。他不禁在心裏默默地念著徐誌摩的名篇《再別康橋》,“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他想,現在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和妹妹皮好還會有誰希望他回來,還會有誰在乎他回來呢?他佇立了很久,腦裏有很多不知名的東西閃來閃去。就在這個時候,揣在西褲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把他拉回了現實中。他不慌不忙的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真的是父親。”他立刻接了起來,“爸,你還好嗎?”那邊,父親皮德的聲音聽起來沉穩而內練,但還是隱藏不住一位父親對遠在他鄉許久不見的兒子的思念之情,“回來了?”“是,回來了,剛到,還在機場。”一股抑製不住的激動湧上心頭,差點堵塞了要說出咽喉的那幾個字,“回來了,回來了就好!”“爸,我要先回公司裏去,公司已經為我安排好了一套房子,等我一切都交代好了,明天再回來見你。”“沒事,你嘛,還是工作要緊!去忙吧,我先掛了。”等皮諾還想問點什麼的時候,父親已經將電話掛了。他笑了笑,收起電話,準備走出候機大廳。
想一想,這四年來,皮諾覺得自己過得也真不容易,現在總算是回來了。也許父親說得對,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這句話久久的盤旋在他的心頭,散不去。
皮諾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要回來。按理說,以他現在的才幹,在德國有一份非常優厚的工作是不成問題的,可他還是想回來,有一種力量在無形中牽引著他回來。他心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這裏,是他的故鄉,有很多很多美好的回憶。當然還有愛情,當他想到愛情的時候,他又不自主的笑了笑,那能叫愛情嗎?可他的眼睛裏,不知不覺的湧現出苦澀和無奈。可是這又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呢?因為自他離開這裏以後,這整整四年來,他再也沒有談過一次戀愛。不是不想,不是沒有努力去試,而是這四年來和他交往過的女人,他始終找不到那種戀愛的感覺,找不到那種莫名的悸動。現在那些曾經交往過的女人的麵龐、笑容在此時,他通通都記不得了。他唯一還熟知的那個名字“莫可可”又再次湧到他的喉嚨口,阻塞了他的所有思路,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和顫抖,“可可,你還好嗎?”四年了,他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她來,她還好嗎?他不知道該問誰?還有那個必要嗎?
機場出口鬧哄哄的,許多許多的人圍在一起,朝著一個方向望去,視線在人群裏來回的掃射穿梭。等待著接機,等待著被接。但皮諾絕對沒有想到會有人去接他。除了父親,沒有人知道他今天回來。
“皮諾,皮諾。。。喂,這裏呀!”一個女人脆生生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在心裏想,似曾相識,而且還有些熟悉。他抬起頭,沿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路追尋,“原來是她!怎麼會是她?她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不過這些一閃而過的問題,他隻是隨便想了想。他衝她笑了笑,而她,更是殷勤的給了個明媚春guang的笑臉。
皮諾看了看李和美,想,她還是那樣,從來就沒變過,隻是隱約的覺得,她不該對自己如此溫情款款。李和美穿著一件比玫瑰紅更鮮豔的紅色緊身風衣,領子敞開,露出脖頸間白皙的皮膚,白色的襯衣領子正好搭上她紅色的火辣辣的風衣。下邊,緊身牛仔褲裹著她曼妙的長腿和臀部,顯現出她完美的女人曲線。長長的頭發染成了淡黃色,卷曲著散落在她的背部,肩部。她春guang明媚的臉上遠遠的還是看出那塗滿了脂粉,雖然精致,卻難免感覺有些俗。她的出現,讓整個機場周圍都充滿了夏天火熱的味道,但這對於現在處於冬天的人們來說,那是種不錯的感覺。皮諾是這樣想的,但是他還是很紳士地走過去,對她笑了笑,他不知道是該伸出手,和她握手呢,還是給她個擁抱?如果和她握手,他覺得很滑稽,如果擁抱,他並不想擁抱她。所以他走到離她兩米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站著不動,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