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在當時留與弟弟與妹妹的話語,是“如果想要打倒我的話,就去憎恨吧。”
但對於宇智波鳶而言,她想打倒哥哥的緣由,並非出於憎恨,而是愛。
至始至終,明白了一切的她的內心從未有過憎恨,隻有無數的愛。
宇智波鼬並不知道那些。
他做完了後續的“善後”工作,懷揣著無數的歉疚,背負著無數的罪惡,終究還是踏上了那條不歸的道路。
隻不過——
如今弟弟妹妹的集體消失,讓他的內心切實發生了動蕩,甚至發自內心的懷疑自己,當時他那種情況下的選擇,是否正確。
忽然,下一瞬間,宇智波鼬本能察覺到了危險的降臨,他幾乎在意識到危險的同一時刻就切換出了萬花筒寫輪眼。
烏鴉的叫聲淒厲嘶啞,從地底鑽出的奇怪生物漸漸包圍了他,它們穿著象征武士的鎧甲,表麵上雖有高大的人型,但實際展現的容貌,確實形似骷髏的非人物體,渾身布滿了紫黑色的霧氣,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生物。
察覺到敵意的宇智波鼬並未多言,而是毫不猶豫的麵對著讓他察覺到不對勁的未知,使用了天照。
被宇智波鼬視作未知的生物,其實是身為審神者的宇智波鳶一直以來的工作任務對象——時間溯行軍。
沒有人知道這些生物究竟源自哪裏,從何而來,目的為何。
時間溯行軍又被稱作破壞曆史之徒,它們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用任何可能的手段對曆史造成影響。
而作為審神者的使命,便是維護曆史,與這些怪物作戰,糾正被時間溯行軍改變的曆史,在任何可能的時刻與這些時間溯行軍戰鬥,好讓曆史回歸於正軌。
而本該屬於宇智波鳶本丸的居所出現了這樣多數量的時間溯行軍,其緣由似乎一目了然。
不論是這個世界被選擇為審神者的宇智波鳶的失蹤,還是昨夜宇智波佐助的失蹤,都與這些東西脫不了關聯。
時間溯行軍盯上了宇智波鼬,那屬實是踢中了一塊鐵板,它們就連舉起刀的時間都沒能來得及,便被天照燃作灰燼。
不過,它們真實的目的隻是為了破壞曆史——隻消擁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宇智波鼬在下一瞬間,感到周身的一切環境都天旋地轉,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這並非幻術,宇智波鼬可以確信以及肯定的是,如今的忍界幾乎沒有任何人的幻術造詣能夠大於他,能夠在他完全沒有絲毫意識的情況下將他拉入他無法察覺的幻境。
那麼,這周圍發生驟變的一切,便都是真實的。
身為天才的宇智波鼬幾乎在一瞬間便判斷出了目前的狀況。
雖然不知道剛剛那些骷髏盔甲生物究竟做了些什麼,但……
他們切實的,將自己拖到了另外一個全然陌生的奇怪世界。
“先生,您怎麼了?”正在思索現況的宇智波鼬,忽然聽到身邊響起了某個少年的詢問。
他回過頭,首先看到的是一隻白色的毛茸茸小老虎。
再低下頭,這才看到這是頭上頂著一隻小老虎,身邊抱著一隻小老虎,身邊還跟著三隻小老虎的鉑金色短發少年。
小小的少年滿臉擔憂:“先生,您在流血呀,您的眼睛在流血,我帶您去藥研哥那裏去看一下吧。”
宇智波鼬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因為他剛剛釋放天照對付怪物時流的血。
但是,這對於他而言,已經是司空見慣的常態,所以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所以,他也根本無法理解,為何麵前初見的少年僅僅會因為他受了傷這一點就表現的這樣的擔憂,如今的忍界幾乎根本就不存在這樣思想單純無害的孩童,更別提對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展現出善意。
四歲那年,宇智波鼬初上戰場,瀕死的敵人用微弱的聲音向他祈求水。
他上前為敵人喂水,下一秒,敵人持刀揮向他,嘴裏大聲喊著去死,宇智波鼬出於本能,毫不猶豫的結果了對方。
但是。
縱使內心萬般不解,他卻沒有躲過少年握住他的手,被他主動牽著往前走。
少年的手是溫暖的,同樣布滿了長年累月使用武器所以生出的薄繭
“我們的主人也經常會像您一樣,從眼睛流下血……藥研哥平時經常給她處理的,他一定也能給先生處理好受傷的眼睛,您放心吧。”
頭上頂著老虎的少年,目光溫和的對他說道。
“你們的主人?”
“嗯,主人是個很溫柔的人,對大家都很好,她在麵對強大的敵人時,不得不使用的能力會讓眼睛受傷……”
聞聽此言,宇智波鼬的腳步頓住,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的他又問:“那你們的主人她……現在過的還好嗎?”
“欸?”少年似乎沒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仔細想了想,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雖然主人平時最討厭工作和出任務,最不喜歡起床很早鍛煉……”
宇智波鼬想,這確實挺像小鳶會做的事情。
“但是,主人還是每次都準時出色的完成了任務,就算再不想起床但是還是會起的早早的去鍛煉自己,所以我總覺得,主人應該過的挺辛苦吧。”
宇智波鼬想,確實如此,小鳶一定過的很辛苦,不論是身體亦或者心靈上。
但是,身邊能有這樣會給予人溫暖的孩子陪伴著的小鳶,大概在莫種意義上,已經擁有了新的“家人”。
“你叫什麼名字?”宇智波鼬望著自己麵前的少年,輕聲問道。
“我是五虎退。”五虎退又笑了,也問:“先生,您叫什麼名字呀?”
“……”
宇智波鼬保持著沉默,似乎並不打算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五虎退適時的轉移了話題:“您看,我們到了哦,手入室就在前麵。”
不是打算帶他治療嗎?宇智波鼬想。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手入似乎是刀劍類的武器被損毀時給予修複才會使用的動詞,那麼為什麼會將治療的地方稱作“手入室”呢?
他就這樣不知不覺的被五虎退牽著手帶到了某個小房間門口,五虎退禮貌的敲了敲門:“藥研哥,我進來了哦。”
推開門,宇智波鼬看到的是一位看上去年紀並不比自己弟弟大,穿著白大褂的墨發少年。
被稱為藥研哥的少年推了一下麵上的眼睛,望向宇智波鼬的方向:“……這位是?”
“這位先生的眼睛流血了,主人她現在不在本丸,我想藥研哥一定會有辦法。”五虎退小心翼翼的問:“您可以幫忙嗎,藥研哥?”
藥研藤四郎和宇智波鼬視線接觸的一瞬間,表情稍稍凝滯,他隨即笑了笑:“當然,退,你先出去吧,我單獨為這位先生治療就好。”
在五虎退聽話的出門關門的一瞬間,藥研藤四郎的眼神就變了。
“請您先坐在這裏,宇智波鼬先生。”藥研藤四郎指著自己麵前的椅子,用上了敬語,禮貌示意道。
宇智波鼬微怔:“你認得我?”
“倒也不是認得或者不認得的說法吧……”藥研藤四郎回答道:“就是經常聽大將她說起有關您的事情,還和她的弟弟說的完全不一樣,就漸漸的對您有了一些印象。”
“那你又是怎麼……?”
“怎麼一眼就認出您的嗎?”藥研藤四郎端來了托盤,上麵裝著一些醫療器械和藥品,他熟練的拆了一副新的消毒手套:“很簡單,因為您與主公實在是非常的相似啊。”
“我和小鳶嗎?”
宇智波鼬實在是沒辦法理解自己與妹妹在外貌方麵究竟有哪裏相似,除了發型都比較柔順這一點。
宇智波鳶的容貌其實是明豔而動人的類型,她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又像是傲然盛放的花朵,完全有別於宇智波一族百年來的默默無聞與內斂,單單在她很小的年紀時,看到那個時候的鳶,就足矣看出來她在未來究竟會以怎樣的姿態驕傲的俯瞰一切。
“很像。”藥研藤四郎用鑷子夾著酒精消毒之後的棉花為他仔細擦拭著臉頰上的血汙,輕聲說道:“您和大將她的眼神,真的非常相似,鼬先生。”
這對兄妹的眼神,某種意義上而言簡直是完全一致的,同樣都背負著無數的東西,讓人一眼望不透徹。
“大將她明明是孩子的年紀,就擁有了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眼神,明明我們的年紀和活過的歲月比她多的多,她卻承擔起了對我們的全部責任,努力的盡自己所能的照顧著我們,在更多的時候,都成熟到,讓我們心疼……”
藥研藤四郎沒有吐露出關於審神者的任何信息,在鼬的眼神發生變化時,又及時切換了一個話題。
“她也與你一樣,經常無節製的使用自己眼睛的那份力量。”藥研藤四郎手中的動作微頓:“說起來,按照她這種毫無節製的使用速度,她的眼睛不出七年就會完全失明。”
“她為什麼——”
宇智波鼬下意識的問道。
“我們也經常詢問她這個問題,問她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很累明明隻想悠哉悠哉的生活,卻要那麼努力呢,是想要複興宇智波一族嗎?或者是想未來當上火影嗎?”
藥研藤四郎取出一盒藥膏,用特殊構造的小棉簽為宇智波鼬塗抹充血的眼眶:“請把眼睛向上看一些,麻煩了。”
“然後,大將就會回答我們,她不想做火影,也不想複興宇智波,她有一個走上了不歸路的傻大哥,她想不斷的變強,變優秀,終有一天將傻大哥及時從懸崖前拽回來,再帶他回家。”
清涼的藥膏緩緩滲透到眼瞳內,方才刺痛的眼眸此刻體會到一股涼意,在源源不斷的滲透而入。
宇智波鼬沉默了很久,又問:“她恨我嗎?”
“她沒有恨過任何一個家人。”藥研藤四郎摘下手套,溫聲回答:“而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對於大將而言,您依舊是她重要的家人。”
“她一直以來想告訴您的事情也是,您在自行背負著,承擔著一切,艱難的做出讓自己崩潰的抉擇時,請想想她,她會一直站在您這邊。”
宇智波鳶無法將自己所提前知道的劇本亦或者結局告訴任何人。
但是,經過多年的朝夕相處,生於刀劍之靈的聰慧付喪神,又如何不能從主公講述的當年宇智波一族的信息,以及她對於兄長的態度中推測出來些什麼。
既然是有滅族之血海深仇的仇人,她又為何從未展現出仇恨呢?
那麼,原因顯然一目了然。
不要相信眼睛所看見的,要用心去看到真相。
這也就是藥研藤四郎為何一眼就辨認出了宇智波鼬的身份,知道了他就是那晚滅族的“凶手”,卻沒有對他展現出任何敵意的緣故。
宇智波鼬又沉默了許久,忽然抬起頭問他:“小鳶她……現在還好麼?”
“雖然大家都是新來到這個世界,但是一切都好,您請安心。”藥研藤四郎說:“另外,您與大將的弟弟也在今天清晨來到了這裏,我的兄長剛剛告訴我,他現在與大將待在一起,正在新的世界散心。”
原來如此,佐助也來到了這裏。
但是,宇智波鼬忽然意識到了,自己與弟弟妹妹都因為某種原因來到了這個所謂“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