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後偷瞄,想問,但是不太敢問出口。
禪院真好是個好人,和他是個可怕的人,這兩條結論一直都是不衝突的。
穿過群魔亂舞的舞池,進去的時候禪院真好口袋空空,出來時他兩隻口袋裏被塞了至少十張起步的小卡片。
路過走廊垃圾桶,禪院真好扯著口袋,把裏麵的小卡片抖出來,扔進垃圾桶。
年輕人羨慕的嘀咕:“你還是這麼受歡迎……”
兩人停在一間包廂麵前,年輕人摸了摸自己鼻尖:“就是這裏了。不過——禪院,不是我說,你老板這癖好屬實有點特別。別人來我們店裏都是點小白臉,還有客人專門拿著你的照片來指名,但要求……這麼……嗯——我第一次見。”
走廊的燈光更暗,暗光下,禪院真好神色平靜,上手擰開門把手。
門被反鎖了,但在禪院真好手上,反不反鎖都沒什麼差別。隨著一聲刺耳別扭的‘哢吧’聲,門鎖被破壞得徹底。
沒有了門的遮擋,包間裏震耳欲聾的嘈雜音樂聲再也遮蓋不住,填滿整條走廊。
包廂內昏暗的,五顏六色的光輪轉著,酒氣和煙味混雜,十幾個黑發壯碩的男人,局促的擠在裏麵。
像是一顆腐爛的蘋果上麵爬滿蒼蠅。
禪院真好目光越過那群男人鼓脹的肌肉,落到最裏麵的沙發上——癱在沙發上的家夥——黑發,俊秀的臉,還有身上扯開的高專校服。
至少褲子還在。
禪院真好這樣安慰自己。
他走進去,年輕人跟在禪院真好身後,打手勢,扯著嗓子:“關音樂!關音樂——哪個傻逼點的煙?掐了!”
音樂聲驟停,壯漢們慌張讓開,渾濁空氣湧動。禪院真好腳步一頓,有種立刻奪門而逃的衝動。
他想到那筆陪讀費,掙紮兩秒,憋住呼吸繼續往裏麵走。
酒味濃重到令人作嘔。
好像是爛掉的水果流著汁水滾進食道裏的味道。
躺在一切渾濁腐爛中央,那張暗紅色沙發上的人,仰著脖頸,眼眸微闔,黑色額發搭著他蒼白的額頭。
禪院真好憑借著好記憶力,將對方與那張照片做對比——禪院直哉本人倒是比照片更好看一些。
他眼睫往上抬,被酒精蒙蔽的雙眸水霧濃重,視線裏捕捉到麵前的人有一頭光輝燦爛的金色長發。禪院直哉確實醉得厲害,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女人不可能有這樣的身高,也不可能有這樣的體型。
他搖搖晃晃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抬手向對方——
禪院真好好脾氣的沒有躲開,道:“老板,你該回去上課……”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禪院直哉的手並不是過來推搡他的。
禪院直哉一把拽住禪院真好那頭漂亮的金色長發,狹長眼尾輕挑,嗤笑:“我——說過了——不要女人——多漂亮的女人都不要——你們沒有長耳朵嗎?!”
倒吸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剛剛還因為金錢而聚攏在禪院直哉身邊獻殷勤的男人們頓時像避開病原體一樣飛速避開了禪院直哉。
有人腿軟的蹲在地上,抓緊了旁邊人的小腿。
被抓緊小腿的人磕巴道:“你別抓我,我也害怕。”
腿軟的人也磕巴:“我我我更害怕——”
“上一個敢抓禪院頭發的人還是在三年前,他現在怎麼樣了?”
“……墳頭草比我都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