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錦逃了。
她機械的收拾行李,襯衣、牛仔褲、帆布鞋、大格子披肩、還有,還有那條陳壞說過的她穿上它像太陽花一樣的大裙子。她素白著一張臉,脂粉未施,空洞的大眼睛沒有光彩,亞麻色的頭發卷卷的打在肩上,出門,taxi,機場,登機牌,安檢,直到飛機降落到麗江機場,到了這個叫七河鄉的地方。她才開始發呆,拿著箱子不知要去哪裏做什麼找誰,瘦瘦高高的個子站在那裏,像個無助的孩子。。。。。
2002年宮錦十八歲,桃花一樣的年齡,也有一張桃花臉,樣子清純的像電影裏麵純純的女主角,可是內心卻是叛逆的,初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讀大學,外人眼裏象牙塔裏的乖寶寶,自己卻經常躲在衛生間裏吸煙,小小年紀抽煙的樣子卻是很老道,她總是在想自己的前世定是個煙花女子,要不然為何來到今世縱使家道良好規規矩矩卻仍然擁有一個墮落的靈魂。想到這些的時候她總是想笑,想起來壞壞的樣子一對深深的酒窩,陳壞就是被她這壞壞的笑吸引了的。
宮錦一米七零的身高在模特堆裏顯得那麼嬌小,但卻因為有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總是出現在一些不大不小的秀場裏麵,有時穿著古典的旗袍,有時穿著誇張的麵料,有時也著歐洲宮廷高貴大氣的晚禮服,隻為賺一點零花錢。一個富家子弟總是在她卸了妝換好衣服之後在化妝間門口等她,終於不再耐煩,揚言整個A城沒有他辦不了的事情沒有他搞不定的女人,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裝模作樣的叫來了好多社會上的男人堵在化妝間門口,到底是害怕了的,小小的年紀身在異鄉,無親無故。怎耐得這些人的折騰,和她同來的小姐妹幫著她在後台工作人員的安全通道逃了出來,哭花了的一張臉蜷在那,像一隻受傷的小鹿。就是在這個時候遇到陳壞的,她記得。她不知道陳壞什麼時候站在那裏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過來,他她隻記得他輕輕走過來,然後遞給她一支煙,後來過了這麼多年了,她不再記得那時陳壞的臉陳壞的表情,她隻記得那支煙,萬寶路,外國牌子,抽起來很衝的煙,她記得她也就是那個時候起開始抽又濃又烈的煙的。
宮錦是在十九歲生日那天和陳壞在一起的,對於陳壞並不了解很多,隻知道他是不缺錢花的,他大宮錦十五歲,三十四歲得男人還是很英俊的,更何況陳壞他心細如發,知道怎樣把一件普通的灰色襯衫穿的挺拔好看。陳壞喜歡買睡衣給她,各種樣式,隻是麵料都是光滑的絲綢,穿在宮錦身上,像一枚光滑的小貝殼一樣在房間裏遊蕩。他買了房子給她,不大,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卻溫暖的真像一個家。房間裏的一切擺設都是陳壞布置的,清一色的暖色,像一個大大的太陽花。那個時候陳壞總是把宮錦放在腿上對她說,你就是我的太陽花啊。陳壞什麼都不缺,隻缺家庭的溫暖。宮錦記得她是見過那個女人的,並不好看,隻因生過一個男孩給陳壞。陳壞就一直容忍著他,盡管知道她戴了綠帽子給自己,也沒有離婚。她想她也是可以生一個孩子給他的啊,隻要他願意。那天她向他撒嬌要吃麥當勞,小孩子吃的東西,她卻吃的津津有味,他並不吃,隻是看著她,一臉的寵溺。就在她嘟著嘴要他喂她薯條時,她出現了,一個年色已衰的三十四歲女人,陳壞的妻子,那個並不好看的女人一把扯住了宮錦的胳膊,桌子上的可樂都灑在那個女人身上把她顯得更加不好看,那天宮錦一件嫩黃色的卡通吊帶,剛剛蓋住臀的牛仔短褲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小。那個女人瘋了一樣的撕扯著宮錦,罵著宮錦,小狐狸精,賤貨,婊子。失去理智的她罵著越來越難聽的話,陳壞把宮錦環到懷裏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宮錦一反往日的溫順,推開陳壞指著陳壞的妻子罵道:“你連你老公都留不住,還配當女人麼?你知道你老公為什麼愛我嗎?陳壞是我第一個男人,我這輩子隻屬於過他一個男人,你不一樣,你是賣過的,你一個出去賣的有什麼資格說我是小狐狸精,我是小狐狸精,你呢,你是老狐狸精,男人往往都喜歡小的,你沒戲!老女人!”宮錦越說越激動,隻因她聽說過那個女人以前是做過皮肉生意的,那個女人給陳壞戴過綠帽子的,她心裏不平,那麼好的陳壞怎麼可以受到這種侮辱,她心裏疼他。她不記得那天她是怎麼被陳壞卷上車的,她隻記得那天他的臉色不好看,不是因為她罵了他的妻子,是綠帽子這三個字,他是多麼驕傲的一個男人啊,怎麼可以忍受這樣的侮辱,宮錦記得那天他們把車開到湖邊,他對她說:“永遠都別那樣,別像她那樣,男人都忍受不了那個的,如果你和她一樣,你們的下場一樣。”陳壞是在第二天離婚的。那一年宮錦二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