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她說的是實話。
江蘺當然知道自己的家住在哪裏,可是南槐不知道。
怎麼也沒能在江蘺的記憶中找到江家地址的南槐感覺有點點慌。
渡劫失敗後,她以遊魂的形式飄蕩了一百多年,看盡了人間變故,世態繁華,因為機緣巧合才得以在這具人類殼子裏活了過來。
她應下江蘺的請求,對方十八年的經曆便成了南槐腦子裏無法抹去的片段,可是,為什麼那個因為摔了一跤意外死去的倒黴小姑娘的記憶裏沒有一句提起過她家住在哪兒?
南槐不相信人類,哪怕眼前的兩個人對她的態度都非常友善。
魅妖,和人是不一樣的生物。
柔軟的指腹在串著佛珠的紅繩結上來回地磨蹭,南槐想到了那個女人,那個在雨夜中拿過雨傘為自己擋雨,右眼眼角下有一顆淚痣的女人。
這一世,竟然會出現讓姻緣紅繩發生變化的人,而且,還是個普通人類?
難道真的就像爛桃花調侃的那樣,她就是因為沒有通人性才會渡不了雷劫,成不了大道。
“她在哪兒?”
在陳修和林薇的眼裏,就是女孩兒又自顧自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
她禮貌地注視著他們,突然詢問著謝蘭亭的消息,但是漂亮的黑色眼睛裏蒙著薄薄的水霧,聚不了焦,好像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別的世界裏。
林薇皺起眉,開始覺得有點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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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匆匆趕來的謝蘭亭站在了病房的門外,透著門上的玻璃窗口看著正靠著床頭在看書的女孩兒,眉目平靜。
“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全身檢查都做過了,除了身上的外傷以及貧血體弱以外,因為腦袋遭到碰撞有一塊小的淤血,也許是因為這個導致的暫時性記憶缺失,林薇醫生這邊是建議先休養然後再做進一步的治療,需要通知江家麼?”
日光燦爛,如花瀑一般隔著白色的窗簾鋪灑在窗台上,纖細的白色鬱金香舒展著身體,怯怯地露出了內裏嬌嫩的黃色花蕊。
南槐穿著白色的病號服靠在床頭上,低頭看著攤開放在被麵上的書,垂落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纖細柔美的線條勾勒出美好的弧度,讓她在淺淡的日暈中顯得格外的招人疼愛。
她應當是花園中最嬌豔的一株鮮花,美麗,脆弱,需要人捧在手心裏全心全意地守護著,不忍叫她經曆一星半點的風雨。
“不必了,先壓下去,醫院這裏需要家屬信息的話填我的,還有……”
一身v領黑色套裙,匆忙從某會議上趕來的的謝蘭亭皺了皺眉,眼尾揚了起來,瞪了一眼自己的好助理。
“不許給她看亂七八糟的書。”
被質疑私人愛好的陳修縮了縮脖子,飛快地看了一眼裏麵,忍不住小聲辯解:“少女漫很好看的。”
“江蘺小姐就很喜歡看!她剛才還問我有沒有最新連載的。”
某膽大包天的助理嚴正言辭。
謝蘭亭瞬間沉默了。
她站的背脊挺直,黑色的長發平整筆直地挽在耳後,高眉骨深眼窩,嘴角微微下垂,豔麗的眉眼之間透著可遠觀不可近處的距離感,讓她莫名顯得有些冷漠。
因為大膽反駁上司而且還試圖向上司安利少女日漫的陳修後知後覺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大不敬行為,頓時臉皺成一團。
想到上次給謝蘭亭安利秋日限定小甜番導致直接被扣了半年獎金的悲慘曆史事件,陳修安靜如死狗,甚至想給自己兩個嘴巴子再跪求上司原諒。
“不許給她看言情向的。”
“老板我錯了下次再也不……誒,誒?少女百合番嗎!!!”
然後,一臉驚訝的陳助理再次得到了一枚來自頂頭上司的鋒利眼刀。
“你的下半年獎金,沒了。”
陳修……
別問,問就是後悔,非常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