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一字一句在曆長生的耳朵裏尤為清晰,扯著苦澀的唇角:“你憑什麼認為是我?”
謝知年的身子太過於虛脫,他站起身的時候,直直地跌在地上,吐出的血液流動在地,他喉嚨卷起千層的血浪,捂著嘴巴咳嗽個不止。
“鶴唳涯的結界隻有你我兩個人能破解,我閉關的結界常人是打不開的。”謝知年發冠散落,他怒氣衝天地站起來,雙腿卻不聽使喚,膝蓋傳來巨大的聲響,麵色十分蒼白:“你個叛徒,枉我將你養大。”
“師尊你但凡有點疼惜弟子,就不會願冤枉我。”曆長生盯著謝知年的出血的膝蓋:“為什麼不是你自己練功走火入魔呢?你所修煉的是仙界中的絕情道,動情起來走火入魔,還是我去極寒之地尋藥而歸,你對弟子的心思,幻城皮紙上映照的很清楚。”
幻城皮紙上是謝知年想封鎖的情感,修真界的宗主孤身一人,想要飛升進大圓的境界,絕情是其中的基本要求,違背天道的世俗的愛是不會得到祝福。
“你何時闖進寒冰洞的…”謝知年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深刻幾分,他的眸子恍惚不定,方才筆落的雙修成為戳中他心底的刀子:“我閉關的時候不是下令叫你好生修煉,你都看到那副畫了?”
他抬起眸子眼底藏著心虛與恐慌:桌子上的畫卷變得棘手。
【謝知年:他真的不去傳銷太可憐了。】
【028:你也不傻,兩個人彼此而已。】
【謝知年:鐵打的師尊,流水的弟子。】
“你將他掛在床間,弟子定是先注意到的。”黑色的血絲布滿曆長生的眼球,煞氣之下的是他極致妖邪的麵孔:“師尊你的心思還真是肮髒,在深夜的時候是不是要抱著我入睡?由此看來,你因功力反噬是活該的,我為你求藥,你不感激弟子,還想懲罰弟子。”
他保住謝知年跌倒的身子,將頭貼在對方的胸口:“你是不是對弟子又感覺?怎麼會有你這樣惡心的人呢,你愛我為何要傷害我……師尊你對弟子一點都不公平。”
“功力反噬,因愛生恨。”謝知年呼吸變得困難,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發絲落在他的身體上,顯然是狼狽不已的模樣:“你是我的徒弟,我卻對你起了別樣的心思。”
他身子踉蹌了好幾步,順著牆壁拖著骨折的腿前行,咳嗽聲讓長生殿的氛圍變得壓抑:“我藏了上千年的心事,還是被你識別出來了,你讓我以後如何麵對你,說到底還是那張紙,給了我幻想,那我便將他扼殺在搖籃!”
蠟燭就在他的手上,他舉在空中對準幻城皮紙上的青年。
“雖然你想毀掉證據,時間未免晚了。”曆長生抬著眸子,謝知年砸掉桌上的茶杯,熱氣縈繞在房間的每處,灼傷著他們兩個的過往:“都被你知道了啊……自古修道之人本應無情,就算你討厭我,也沒關係了。”
他轉過身背對著曆長生,硬生生地帶出一口血,麵色十分的痛苦與掙紮:“修為的事情是我誤會你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桃花樹上已有道冰封的傷口,桃花樹邊泛著濃煙的黑氣,這才是師尊的真正意圖:十裏桃林終究是回不去的地帶。
謝知年的發絲散成一團,他疼地整個身子都在發顫,眼眶中泛著紅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