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計輕聲道:“乖,把雞腿吃了。”

“我,我想留給娘親吃。”

風棱怯怯地看著裴計,有些擔心他生氣。

小孩子的感情比大人更加真摯,大人會因為孩子的容貌,智力,成績等種種外界因素而對孩子產生不同的情緒,可小孩子卻不會在意那些。

裴計不喜歡小孩更不是多管閑事之人,可是這時他卻心裏一軟,“那就把雞肉吃了。”

裴計的語氣不容置疑,他頗帶強硬地把菜盒裏的肉全放進了飯盒裏,大有你不吃完我就耗著的架勢。

風棱的腮幫子填滿了食物塞滿,所有人裏隻有她看起來像一隻囤食的小倉鼠。

太陽漸漸落山,夕陽悄悄退出村莊,色彩豔麗的橘黃色天空暗淡下來。

風棱的母親叫安水心,安一個少見的姓,至少哭鬼村周邊的幾個村子都找不出一個同性之人。

裴計隻在來村子時見過安心水一麵,他的記憶力很好,那是一位行似弱柳扶風,性格溫柔如水的美麗女子,美得不似人族,風棱的絕世容貌也大多繼承於她。

初見時她依偎在丈夫懷中笑得十分甜蜜,風棱則牽著她的手,臉上亦洋溢著不諳世事的笑容,一個典型的幸福之家。

裴計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妖給人類帶來的痛苦,男主人的死去讓這個家庭瀕臨破碎或者在男主人死去的那一天就已經破碎了。

他該怎麼讓風棱的母親振作起來?

想到安心水拿東西砸風棱的場景,裴計的心微微沉了沉,連女兒的安危都不在乎又如何振作。

裴計從來沒接觸過這種事,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小棱,你在哪,你在哪裏。”

“娘親,我在這,我和裴老師在這裏。”

聽見母親呼喚,風棱扯開嗓子。

一個美麗的女子緩緩出現,她急切地四處呼喚,儼然就是一位擔心孩子的焦急母親。

風棱立刻跑過去。

“娘親,我好怕,我怕你不要我了。”

見到正常的母親,委屈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風棱撲進母親懷裏,她已經好久沒見過這樣的母親了。

這是裴計第二次見到安心水。

眉若遠山,目似辰星,烏黑的秀發及腰散落,麵色蒼白,眼中還有哭過的痕跡,十分符合一個剛剛失去丈夫的女子形象。

隻是裴計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他卻也說不出來。

“裴老師,謝謝您。”

安心水牽著風棱朝裴計道歉。

“這些天我總是想起他,一想起他便控製不住自己,幸好今天您帶走了小棱。”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

“風夫人還請您節哀,斯人已逝,若是一直拘泥於往日的苦痛中隻會讓您忽略身邊之人,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裴計拿出一盒藥膏。

漆黑又散發著異味的藥膏讓安心水頓住,就連樹上的聞見氣味的小鳥都撲著翅膀飛走了,隻剩下築了半邊的巢被留在原地。

“把這藥塗在額頭上,幾個小時後紅腫就會消失。”

風棱砸中的額頭已經泛青,如果不處理第二天恐怕會更嚴重。別看這藥外觀有些問題,效果卻是堪比特效藥,一抹就見效。

“小風棱,如果有事都可以來找老師,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裏。”

“嗯。”

母女倆手牽著手,風棱落單的那隻左手還在空中一搖一晃地擺著,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

淡淡的金光閃過,安心水沒有問題。

裴計目送著兩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