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白青似乎也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他伸出一隻手,像是想要擦去自己臉上沾染的血漬,手指伸出到半空,卻又緩緩放了下來,最終什麼也沒做。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應晚看到他哥的頂頭上司高鈞帶著一群警察匆匆走了過來:“於白青,你小子瘋了??!”
“臨時疏散了五個商圈,市中心都快亂成一鍋粥了。上麵非要我們給個答複,我能怎麼說,難道說你不考慮任何後果,直接把給劫匪給斃了?”高鈞一張臉氣得青一陣白一陣,“於白青,我看你是不想要警徽了。狙擊手一個都沒動,你開個哪門子槍?”
“他沒埋炸|藥。”看著法醫蹲下身開始檢查屍體的狀況,於白青慢慢收起了身上的戾氣,轉頭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假的。”
“你怎麼知道是假的,萬一是真的怎麼辦?可能會造成多大的市民傷亡事故你心裏不清楚?”
於白青沉默不語。
“平時看你腦子挺靈光的,沒想到關鍵時刻掉鏈子!”高鈞接著罵,“幸好爆破組沒發現有炸|藥設置的痕跡,這次純屬你小子走運!”
於白青的配槍當場被高鈞帶來的督查組給沒收了,指揮部的人稱於白青不聽指揮,不顧公眾安危擅自擊斃劫匪,讓他麻溜地滾回局裏去,接受上級調查,寫檢討等待處分。
原本以為於大隊長會對這樣的處理結果頗有微詞,沒想到高鈞話音剛落,於白青就跟著督查組的人滿臉無所謂地走了,像是完全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應晚總覺得他哥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應先生,”警隊的車陸陸續續離開了水庫,負責留觀現場的一名高級督察帶著醫院的護士走到了應晚的跟前,“今晚您先去醫院留守觀察一夜,等精神狀態恢複好了,我們需要您過兩天到警局來一趟,錄一下劫持案的口供。”
他並不理解,為什麼於白青的弟弟會莫名其妙出現在老白逃亡的路上,又剛好被老白抓去當作人質,以此來要挾身為警察的於白青。如果真的是這樣,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整件事的疑點實在太多,讓上級不得不引起重視。
看著剛被解救的人質被救護車拉走,這名指揮處派來的高級督察從口袋裏掏出根煙點上,問站在自己身旁的同僚:
“我看這姓應的年輕人剛被綁架的時候,你們於隊人都快要瘋了,怎麼人救回來了,於白青反而把人丟下自己走了?”
“他們兄弟倆有幾年沒見了,不親,關係好像不太好。”站在他身旁的警察說,“於隊長那麼正直一人,他弟卻經常神出鬼沒,不知道在做什麼。眼睛不好使,不耽誤他和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高級督察緩緩吐了一口煙圈。
他看向空地上犯罪嫌疑人被擊斃的那道粉筆畫的屍體輪廓,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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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醫院派來的救護車,應晚靠在救護床前,乖乖等著護士給自己抽血測量血壓,全程沒怎麼說話。
距離市區醫院還有一段距離,他褲兜裏的老年機突然開始震動起來。
平時因為看不見東西,他這手機不僅設置了盲人按鍵模式,還會特別大聲地念出來電人的號碼。
“一三九二,零七七四,冤,大,頭來電——”
用餘光淺淺瞥了一眼對麵陪同自己的便衣警察,見那人並沒有要監聽或者讓自己公放通話的意思,應晚按下了接通鍵。
“……找我有事?”
“你失敗了,知更鳥。”手機那頭傳來遠山的聲音,“交易作廢。”
聽到手機裏的人聲,應晚一聲不吭地掛斷了電話。
“去死吧,”將手臂重新遞到護士麵前,他在口中喃喃道,“狗東西。”
手機很快又震動起來,來電的是另一個號碼。應晚這次幹脆將通話轉成了語音信箱,眼不見為淨。
【別廢話,啟動b計劃。】
在手機裏輸入完這行字,按下發送鍵,他馬上刪除了發送記錄,又將手機靜音、關機,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躺回救護床上,兩隻胳膊枕著頭,應晚閉上眼睛,腦海裏莫名浮現出於白青在開槍前說出口的那句話。
於白青說,小晚,對不起。
……後麵那句是什麼來著?
應晚猛地睜開眼睛,有什麼東西在他腦子裏炸開了,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