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同歸(1 / 3)

如果要用一個合適的字眼來形容胸口被子彈貫穿的感受,大多數人可能都會選擇用“疼”。

隻是絕大部分有過類似經曆的人應該都沒什麼機會說出這個字了。畢竟人死不能複生,這世上原本也沒有鬼。

除了應晚。

如果硬要讓他來找詞形容,那就是,真他娘的疼。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硬質合金鋼,專門給警方配備的那種,和黑|市裏賣的劣質鉛彈完全不同。

那個人在警校射擊訓練的時候,出手快狠準,打出的每一槍都能正中靶心,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應晚其實能猜到於白青當時心裏在想什麼。

為了盡可能快地減少自己的痛苦,他這位便宜哥哥選擇對準他的心髒,一擊斃命。

時間回溯到幾秒前。

劫匪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十,九,八——”

科學研究表明,人類的心髒停止跳動後,大腦仍然會有短暫時間的意識殘存。被子彈擊中時,應晚的意識沒有馬上離開身體,他隻是感到身上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失重感,隨後便失去支撐,仰著頭往後倒去。

然而,預想中的漫長黑暗並沒有來臨。

在即將倒地的那一刻,一隻長滿老繭的手粗暴地扼住應晚的後頸,幾乎是將他拎回了原位。

“站直了,”他聽到劫匪說,“別給老子耍花樣!”

“……”

被推搡著站直,應晚頓時有點懵。

剛才射中自己的可是實打實的子彈,他不應該已經死透了嗎??

這時,不遠處飄來一陣槍上膛的聲響,打斷了應晚的思考。

十米開外的警方隊伍裏傳來一聲熟悉的驚呼:“——於隊!”

水庫前濕潤的風拂過臉頰,應晚被風吹得微微眯起了眼。

光亮刺穿虛無,終結了無盡的永夜,如同暗著燈的舞台緩緩拉開了帷幕。應晚抬起眼簾,遙遙望向空地外那片閃爍的警車燈光。

他能看見了。

特警部隊的人馬就在對麵,距離被劫匪挾持的自己隻隔著幾棵大榕樹。空地中央拉起了警戒線,身穿防彈背心的特警手舉盾牌列隊蹲在最前列。在他們頭頂上方,工廠高樓的空窗前依稀有人影晃動,幾名全副武裝的狙擊手正在樓宇間快速穿梭,尋找適合的狙擊點。

裏裏外外全是全副武裝的警察,他卻一眼就認出了他哥。

俊逸眉目間帶著股邪氣,男人緊抿著唇,冷冰冰的臉上麵無表情。

這張臉他從來沒見過,明明應該覺得很陌生,他卻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好像他哥本來就該長這樣。

兩名穿著黑背心的談判專家穿過警戒區域,回到了警方的隊伍中。其中一人朝於白青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沉重。

“老子已經殺了那麼多條子,今天跟你們走,怎麼都是個死。”劫匪的聲音在應晚耳邊響起,他揚起下巴,對著對麵的於白青囂張叫喊,“做個選擇吧,於隊長。”

應晚:“……”

就在幾分鍾前,他曾聽到綁匪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應晚發現身上的白襯衫幹幹淨淨,沒有沾染上一絲血跡。

果然,發生過的一切正在重演,不是他產生了幻覺。

劫持他的這人有個外號,叫“冚家仔老白”,是一名臭名昭著的炸彈專家,典型的亡命之徒。老白曾在淮西三市和邊境的幾座小城犯下多起惡性危害公共安全案件,在a級通緝令上榜上有名。

當初就是於白青親手將他逮進的監獄,沒想到這人被判了死|刑,在監獄裏待了還沒到半年,就越獄逃出來了。

應晚沒想到,這樣的橋段既狗血又老套,卻實實在在地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老白號稱他在市中心的三處繁華地段都設置了定時炸|藥,炸|藥爆炸的條件很簡單,如果他的心髒停止跳動,爆炸會被遠程觸發,如果不在規定時間內殺了自己,炸|藥也會在他數完倒計時前引爆。

死到臨頭來還不忘拉自己下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故意針對於白青。

如果一切真的正在重演,那綁匪接下來就該說出自己的籌碼了。

想到這裏,應晚緩慢而又遲鈍地眨了眨眼,再一次看向他哥。

這也就意味著,舉在於白青手中的那隻槍,很快就會再一次射穿他的心髒。

不會吧……又來??

一次也就算了,他從小就不怕疼,沒被於白青撿回家前,在街頭巷尾磕磕絆絆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