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重逢(1 / 2)

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隨之雷聲巨響自身後傳來,震得人雙耳轟鳴。不多時,雷聲尚未消去,兜頭的大雨便下得鋪天蓋地,豆大的雨珠子成串的砸下來,細聞苑中池水的蓮葉好似都被砸了個窟窿。

待這聲雷響過後,福元堂中坐著的人才開口講話。淩予康正襟危坐,十六歲的男兒說話細聲細氣,倒是過份溫和,隻聽他低喚了一聲:“母親”

坐於他對麵的婦人聽了這聲喚,才將目光從門外收回,轉而投到淩予康的臉上,崔玉兒瞧著自己白白淨淨的兒子,自是怎麼看怎麼歡喜,可就他身上的那股子陰柔勁兒,讓她十分不悅。

回念方才他進門時同自己提的那件事,崔玉兒這才細想了下,端起手邊的茶盞細呷後,抬眼瞧他,“替你大哥選通房的事,本不該你管,你倒是上心。”

不難聽出母親言辭中的不悅,淩予康心提了一口氣,原本來時積聚的那點底氣險些泄了個幹淨,“我隻是想著,大哥傷重獨自在錦秀苑若外人說起,怕是胡亂猜測母親苛待大哥也已到了成婚的年紀,可現在傷病不允,不如先給他送個通房過去,好歹堵了外人的嘴。”

這番說辭唯有他自己知道內裏有多虛,明麵無妨,暗自卻是咬著牙講了這一通。

聞言,崔玉兒竟覺著眼前一亮,自己的這個兒子平時有多窩囊暫且不提,王府沒出事之前他隻是個整日混吃等死的富貴公子罷了,倒不想如今搖身一變,連同思相也跟著一同轉變了,竟然能想到這一層。

“多虧了予康替我想著,我之前竟是沒想到這些,不過”崔玉兒將茶盞擱下,“這送進錦秀苑裏的人可還要仔細挑挑。”

“這母親不必費心,我已經挑好了。”見崔玉兒吐了口,淩予康這才麵露鬆色。

“挑好了?是誰?”

“是我院子裏的陸瀾汐,這會兒正在廊外候著呢。”

“陸瀾汐”崔玉兒小聲念叨了兩句,隻覺耳熟,卻想不起這人模樣,目光投向身側侍候著的田嬤嬤。

“王妃您忘了,上次您逛園子,掉了一隻翠玉的耳璫,是陸瀾汐拾到了給送回來的,您還賞了她。”

經田嬤嬤這麼一提醒,崔玉兒才隱約想起這麼個人,“原是她,我記得長像出佻,倒不像是府裏的下人。”

“既然人都來了,就將她叫進來吧。”崔玉兒吩咐了一嘴,之所以這樣痛快,還不是因為聽聞她是淩予康院子裏的人。

稍許,由田嬤嬤親自引著,陸瀾汐這才踏入福元堂的門檻。

因外頭下著雨,秋涼天氣,在廊下立得久了,不由得身上也罩了一層寒氣,臉色略顯蒼白,不知是凍的還是怕的,鼻尖兒一絲紅,倒點綴略顯可愛。

陸瀾汐懂得規矩,進門後二話不說便跪拜下來,不經人提,不敢抬頭。

“將頭抬起來。”田嬤嬤在會意了崔玉兒的眼神後,這才輕招了一聲。

台子下的人得令這才撐著胳膊緩緩直起上身。

她的樣貌自不必細細端詳,僅一眼便不由得讓人麵目一明,上次崔玉兒隻是淺淺一見,看得並不算清楚,即便那樣也記得她的出眾,今日正眼相見,暗自喈歎該為天人,眉目秀長,臉未施粉而霜白,口未塗脂而潤紅,皮膚嫩細若瓊涼玉,發黑亮似夜綴繁星。打眼一瞧,整個人纖細一條,即便是一身布衣亦罩不住滿身的秀氣,這若是給她換一身行頭,怕是指她為哪家的閨秀亦不為過。

“你叫陸瀾汐?”

聞見頭頂有人問話,陸瀾汐這才抬眼,與前方那人對視,規矩答道:“回王妃娘娘的話,奴婢陸瀾汐。”

“何時入府的?”

“奴婢是兩年前入了王府的,起先在後院做些雜活,後來被調到世子院中直至今日。”

講到後一句話的時候,陸瀾汐結巴了一下,好在反應及時,忙改了口。

幾日前,座上的淩予康還是王府的三公子,現如今替了正主之位,成了承安王府的世子,自是不能再以舊稱。

這回答口齒清晰,讓崔玉兒還算滿意,她不覺摘下了手腕上的玉珠串,拿在手中把玩起來,“你這模樣,讓你去錦秀苑裏侍候,倒是委屈了。”

這話乍一聽似是閑談,可陸瀾汐知道,麵前的這位不滿四十的年紀,可從來不會多一句廢話,聽府裏的老人講,她少時嫁入王府做繼妃,鐵血手腕,麵慈心冷,是治家的一把好手,再難纏的人,到了她手底下,也老老實實的盤著。

本來算是陸瀾汐沒見識過,可這陣子府裏接連出事,府裏權力易主,這位承安王妃是何種做派眾人皆知,眼下不難聽出,這話便是試探了,她再如何,不過是旁人眼中的一個下人,錦秀苑中那位是誰她亦清楚,何來委屈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