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鬱言想象中一樣,手機一到阮檸手上,他家小孩兒就委委屈屈地問:“先生,您不是說到外地出差去了嗎,怎麼又在家了?”
鬱言捏了捏鼻梁,有些頭疼。“發病”的事不能說,但也不能什麼都不解釋,否則他家檸檸指不定有多傷心難過。
阮檸見他不說話,明知道鬱言不是這樣的人,可還是有一種他不屑於解釋的錯覺,頓時更委屈了:“您嫌我煩了是不是?您不想見到我了是嗎——要是我做錯了什麼,您告訴我,我會改的。”
鬱言:“……”
他就知道,才兩三句話的功夫,就已經誤會成這樣了。
“沒有。”鬱言顧不上琢磨撒個什麼謊了,立馬表明態度,可又不知道怎麼跟阮檸解釋,隻好含含糊糊地說,“跟你沒關係,是我這邊出了點兒問題——具體情況我不方便多說。”
這不算撒謊了吧?隻不過說了等於什麼都沒說。
換個人肯定沒這麼好糊弄,但阮檸在意他比在意自己多得多,一點兒也舍不得他為難。阮檸半信半疑地確認了一遍“真的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馬上選擇了相信,轉而憂心忡忡起來。
“那你沒事吧?你……嗓子還好嗎?”
“沒事了。”鬱言滿懷負罪感地說,莫名想起那個日記本上的驚歎號,以及那句氣呼呼的“騙子”,輕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阮檸眨巴一下眼睛,有點兒受寵若驚,不好意思地表示“沒關係啦”,覺得自己剛才是無理取鬧了。
他怎麼能那麼想鬱言呢?鬱言明明不是那樣的人。
羞愧之餘他又抑製不住對鬱言的想念,小聲問:“那……要是您真的沒事了的話,我可以回去見您嗎?”
鬱言目光掃過一屋子沒來得及收拾的狼藉,不假思索,一句“恐怕不是很方便”剛說出口,就聽見那邊很失望地“啊”了一聲,似乎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最後阮檸更小聲地說:“這樣啊——那好吧。”
鬱言:“……”
要命了,這讓人還怎麼忍心拒絕?
“我……你闖禍了你知道嗎?”鬱言咬了一下舌尖,硬生生把又一次心軟壓下去,控製了一下語氣,刻意轉為嚴肅,“這兩天好好在江幸涵家裏待著,回劇組前哪兒都不許去,聽見了沒有?”
阮檸明顯有被嚇到,小心翼翼地說了句“聽見了”,又略帶期待地問:“鬱言,你生氣了嗎?”
鬱言:“……”
不是,這是希望他生氣還是怎麼著?小朋友的心思也太難懂了。
鬱言歎了口氣,順從本心地說:“沒有。”
阮檸顯然比剛才更失望了。
鬱言:“……”
行吧,不懂。
但他聽著阮檸的聲音,想象到小孩兒垂頭喪氣的樣子,還是不可避免地心軟了,想讓小朋友高興一點兒。這次“闖禍”又不是他家檸檸願意的,真要說的話,他家檸檸才是受害者。
“你乖一點兒,我明天過去看你好不好?”鬱言柔聲細語,“帶上呼呼,再給你帶很多好吃的。”
有沒有呼呼和好吃的不要緊,鬱言過來才是最重要的。阮檸的眼睛瞬間亮了,連忙保證“我會乖的,不會再給您和涵姐添麻煩”。
他美滋滋地把捂熱了的手機還給江幸涵,一轉身看見紀濛坐在一旁,一臉難以言喻地看著他。
“怎麼?”阮檸坐過去,挑眉問。
“我發現你是真的很會裝。”紀濛翻了個白眼,滿帶嫌棄地評價,“還裝得很惡心,‘我會乖的’——”
阮檸拿起沙發上的靠枕,一把砸到他臉上,毫不客氣地回了句“你懂個屁”。
阮檸和紀濛被拍到是個意外,蹲點的人原本想拍的是蘇底,找不著他人,才勉強拿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新人湊數。
沒想到陰差陽錯地拍下了“爆款”。
要是正常地把蘇底電影的雙男主放出來,流量有是會有,畢竟蹭著蘇底的熱度,總不至於沒人關注。但爆是肯定爆不了的,再怎麼說也隻是幾個沒名氣的小演員,掀不起什麼大浪花。
但拍下這種連空氣都流淌著曖昧的照片就不一樣了,近年本來就流行炒cp,尤其是同性cp,兩個男孩子長得俊俏幹淨,很符合時下的審美,加上有蘇底的熱度打底,不爆一下都說不過去。
蘇底從女朋友的床上下來,得知這件事時,網上已經一片說他“怎麼現在這麼low了,以前可沒稀罕過這種流量,現在為了宣傳電影都這樣不擇手段炒熱度了”。
“當演員和當導演能一樣嗎?演員拿錢拍戲就行,導演是要對整部電影的票房負責的。我早就說蘇底的步子邁得太大了吧,沒這個自信當什麼導演?看現在整得自己多掉價。”
“樓上傻x不解釋,蘇底怎麼樣還輪不到你來評價,你以為你很懂?”
“得了吧,營銷號少擱這兒帶節奏,炒熱度說的就是你們。蘇底什麼時候需要過?我都替蘇底不屑。”
蘇底本人不太在意這種亂七八糟的聲音,阮檸和紀濛卻不能不在乎。隔天到了蘇底麵前,兩人愧疚得都要抬不起頭來了。
“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紀濛很誠懇地對蘇底深鞠躬,還帶了阮檸一把,讓他也一起。
阮檸老老實實地彎下了腰。
“算了,沒多大事兒。”該訓的話已經訓完了,蘇底很大度地一擺手,示意他們平身。他放下pad,揉了揉眉心,“就是吧——”
兩個人都站直身體,認認真真地聽他說。
“你倆平時得注意點兒分寸,有事沒事的最好多保持距離。”蘇底隔空點了點他們,“有時候親密得太曖昧了,我都懷疑你們是朋友還是朋友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