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墟廣闊無垠,沒有修者的內墟,變得了無生氣。
一人影在紫色毒霧中前行,步調穩定不徐不疾,每一步都仿佛邁出同樣的距離,人影身穿一襲黑衣勁裝,氣息凝練渾厚,目光平靜而深邃無情。
人影正是肖丞那被殘魂奪舍的分身,殘魂本可以飛行趕路,卻選擇步行,無數歲月過去,再臨此地,除了故地重遊之外,更重要的是通過蛛絲馬跡推演一些東西。
殘魂目光遠眺,看向前方那片內墟難得一見的密林。
他目光微微閃爍,仿佛在回憶著什麼或是推演著什麼。
這時,前方忽然傳來輕微的響聲。
隻見幾米之外,地上的細沙從四麵八方彙聚堆積。
眨眼間形成一個身穿黑衣的偉岸男子,男子麵貌似鬼斧神工所成,合乎大道,一條暗黑不透光的黑布蒙住了雙眼,沒有氣息,整個人和周遭地融為一體,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裏,亙古長存。
偉岸男子明明沒有氣息,卻給人一種淵渟嶽峙令人仰止之感。
偉岸男子正是龜老口中的大人。
看見偉岸男子出現,殘魂並不意外,冷漠而平靜,仿佛本就認識男子,無悲無喜道:“你難道準備阻止我?你不是一直保持中立旁觀的態度麼?”
麵對男子,他以簡單平等的“我”來自稱。
男子“看”了殘魂一眼,語氣漠然道:“我為何要阻止你?阻止你也沒有任何意義,現在的你不過是你本身的一縷神念罷了。
隻是看在以前的情麵上勸你一句,地玄黃,日月盈虧,盛極而衰……此乃太一本初之至理,任何事物都逃不出盛衰之變,沒有生靈能夠永恒。
道衍變無常,非力所能阻,大勢不可逆,你又何必執著於亙古長存永恒不朽?不如放手斬斷交織,任其變遷……你依舊榮耀萬古……
若繼續執著於此,不肯放棄,萬古英明將毀於一旦,何必呢?”
男子很少話,已經許多年沒有如此多言,語氣顯得有些生硬滯澀。
殘魂聞言淡淡的笑了笑,笑的很虛假,眼神平靜無波,並沒因男子一番話而半點動容,冷漠道:“你生而永生,豈知生靈對永恒長存的執著?
亙古長存合道為,乃是我畢生大道的追求,萬載心血怎能放棄,若我放棄,將大變,浩劫潑,地間生靈塗炭,將永無寧日!怎能棄之不顧?”
男子冷冷笑了一下,仿佛很不認同,漠然道:“這地,沒有離不開誰,有誰無誰,還是這片地,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變了,變得不像他,以前的他不會是這種口氣,看來萬載以來,他在改變道的同時,也在被道改變,終究無法保持真正的自我。
當年,他氣吞寰宇,執宰地……何等的胸襟氣魄?如今的你卻因為私*欲執念以眾生為借口搪塞欺騙,他不會這樣,追求永恒,其實並不丟人!
你不是他!”
男子語氣冷漠,然而最後四個字卻格外鄭重,仿佛振聾發聵。
不需要太複雜的分辨,單從性情話方式,他就已經判斷出,麵前之人已不是當年那個人,真我早已在曆史長河中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