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所求(1 / 2)

從公堂出來,孟宜章領著兒子到院子一角站定,見後者還是一副擰眉凝思模樣,伸手拍了拍他的硬實肩膀,難得調笑了句:“行了,為父又沒打算怪責你,不必如此愁眉苦臉。”

孟溪洲知道父親這是誤會了,但話中意聽著還不賴,便不解釋,反順著他的話略略舒展了眉眼。

此子難得有這種“遵循父訓”的時候,孟宜章挺欣慰:“這兩年盛威武館的名聲我也聽過,誇的多貶的少,可見你做得很不錯。我暫且不問你當初是因何接下武館,又因何秘而不宣,但為父想問一句,你對於往後有何籌謀?”

孟溪洲似笑非笑:“從前如何,往後亦如何,可算是籌謀?”

孟宜章知道他是在裝蒜,但還是耐心點明:“方才葉大人提到你那表字,你母親當年早早為你定下‘靖晏’二字,自是希冀你能成武將建武功……罷了,不提這個,但說你見過武館中那許多為武舉勤學苦練之人,可有想法自己也去試一試?”

他一提到元配,孟溪洲就收了麵上那絲笑,垂眸半晌無言。

孟宜章也不催,耐心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兒子慢條斯理來了句:“懷才便得邀名,好武非得喜功?”

國公爺壓根未想過得來這麼個恬淡寡欲的回答,怔愣好一會兒才問:“你是因葉玉的丹青才有此感慨,還是當真作此想?”

孟溪洲不答,孟宜章倏爾又想起顧紅袖也曾是武館中人,心念一動——總不能是為個他嫁的意中人而看破紅塵了吧?

縱使孟公爺自身也有過為亡妻萬念俱灰時,卻不大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是個為私情而失了抱負之人,他皺了皺眉,再度直白發口:“是為了顧紅袖?”

孟溪洲輕嗤一聲:“父親未免將兒子想得太狹隘了些。”

——全然不是對顧紅袖還有餘情的模樣。

孟宜章卻並未緩下心緒,若真是為情,待情消再做籌謀便是。可這會兒看孟溪洲這態勢,他倒是有些擔憂這小子是認了某種死理。

“那你且說說,緣何不想求功名?你經事甚少,無端便有了隱世之心,總得給我這做父親的一個說法。若是有難處,為父必盡力為你解決。”

不過這話如東風吹馬耳,孟溪洲隻木然應聲:“無關難易,私心不想。”

孟宜章不信:“這世上男子,尤其少年人,哪個沒有青雲之誌?你就不想建功立業一番,叫人刮目相看?”

孟溪洲挑眉:“青雲之誌,原是為他人的眼色而起?”

“多數雄心壯誌,揉開了看也不過是私心,為名為利,為欲求,為人言。”孟公爺輕哼,一副過來人的老派姿態,“你無需高看鴻鵠誌,更用不著輕視逐利者。當人有所求而謀不得,有功有名總是好過白丁俗客。”

孟溪洲依舊不為所動:“人心各不同,總不是人人都有所求。”

他這麼一辯駁,反倒叫孟宜章放了心,原來這就是這小子的“死理”。

——哼,說什麼無所求,看來是日子太好過了。

不過因著武館一事,孟公爺對兒子的執拗更容忍了些,也不執著於挑破他的症結,而是再度不屑地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