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飛語!”
“高焱。”
他帶著氧氣麵罩,最後一次叫了我的名字,然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癌症,癌症,癌症。我蹲在走廊裏默念著這個奪走我心愛之人的罪魁禍首的名字,想要將這個抓不住看不見的敵人生撕活剝,可有什麼用呢?就算我真的能把癌症揪到我麵前,又有什麼用呢?柴飛語,已經不在了。
“飛語,飛語,你醒醒啊,你看看媽媽啊。”
房間裏充斥著柴媽媽的哭聲,那聲音像是藤蔓,每聽見一聲,就將我的心牢牢纏繞更緊一分。
誰也沒想到,一直生龍活虎的柴飛語有一天會突然倒下,柴媽媽會要經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要是早一點就好了?
要多早才可以呢?從遇到他開始嗎?還是選擇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他那天早上忘記吃早飯的時候?
無數個想法在我腦海裏飛速的旋轉糾纏,可我隻能呆呆地看著躺在太平間變得冰涼的人,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一雙手拉住了我。我轉過身去,是柴媽媽。
“小焱啊,別傷心了。”柴媽媽勸說著我,可明明她是更傷心的那個。
“飛語,他,他遇見你,這輩子沒有遺憾了。”她的聲音因為哭的太久,已經變得嘶啞,但和我說話時卻還是那麼溫柔,就像,就像柴飛語還在時那樣。
“阿姨,”我沒注意到,我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變啞了。我扶上拉著我的雙手,將柴媽媽擁入懷抱。“阿姨,以後我就是您的兒子。”這句話終究是來得太晚了。要是我們早點辦婚禮,說不定……
“小焱,走吧。”懷裏的人聽清我說的話,哽咽了一聲。她拍拍我的後背,鬆開我的懷抱,回頭看了最後一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拉著我的手向外走。
“小焱,以後你就是我兒子了。”走出醫院很遠,柴媽媽才好像如釋重負的說了句話。這句話,應該是要在我們婚禮上說的,隻是,現在提前了。
她回頭看了看愣在原地的我,搖了搖頭,一個人向前走去。我站了很久,才追上那個步伐有些蹣跚的身影。
“媽,您等等我。”
“好兒子,走,回家。”
柴飛語是在三天後被火化的。我和柴媽媽親手將他送了進去,看著他一點一點失去形狀,變成一個盒子回到我們身邊。
從那天起,我們三個人一起住的屋子裏,換成了我和柴媽媽繼續生活,而他成為了最靠近陽台邊架子上的一張照片。那個地方是他活著的時候最喜歡坐的地方。他說,這裏的太陽最好。
——
“小焱,起床了沒有啊?”門外,柴媽媽早早的起床做好了早飯,輕輕敲了幾下我的門。
“媽,這就起來。”我聽見柴媽媽的聲音,連忙爬起來回了一聲。
昨晚加班到十一點,回來的時候柴媽媽已經睡了,但客廳的燈她還給我留著。這也是我和柴飛語定好的事情。隻要有人加班回來得晚了,就要給對方留一盞燈,沒想到柴媽媽會將這個傳統留下來。
簡單洗漱好之後,我下了樓,柴媽媽已經把早飯擺好放在餐桌上。而她自己也換上了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準備出門要去和姐妹們跳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