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路上,阮微蘭抹去麵容上的偽裝,扯掉身上的老婦衣服,以十分嬌媚的語氣向周丹墀抱怨道:“煩死人了,好不容易得這麼一個機會,江彤那個小賤人,怎麼還不死呢?”
周丹墀冷笑道:“你下了毒不就成了,何必親自去送那飯菜,總歸是讓人瞧出了不對。”
阮微蘭:“那老婦人半刻不停地守著,何曾有什麼好機會?隻好殺了她,才能把飯菜送到。”
周丹墀不置可否,嘲諷道:“最後的機會已失,反而打草驚蛇。”
阮微蘭搖了搖頭:“要我說,就聽大人的,留著江彤的命到英雄大會上,讓她被千刀萬剮才好。”
周丹墀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他貪婪,而你愚蠢,已經用過的招數,一次就夠了,你信不信,留著江彤,後患無窮?”
阮微蘭得意一笑:“那小賤人還能翻出什麼浪來?如今人為刀俎,她為魚肉,等死而已。再說了,你那麼想趕在英雄大會前殺了她,也沒見你效力呀?”
周丹墀:“因為我知道你今日成不了事,白石山截殺都沒能成功,現在就更是小打小鬧了。”
阮微蘭側眼看他:“那你看著我吃力不討好做什麼?”
周丹墀笑意更深:“萬一你成了呢?成了,往後你的小命就保住了。”
阮微蘭氣惱起來,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又來了,盡打些奇奇怪怪的啞謎,我還就不信了,天羅地網都已經給她織下,江彤還能怎麼著不成?”
清晨起來,葉長生和蕭疏洗漱過後,就到樓下去要了兩屜小籠包,兩碗粥,兩個煮雞蛋,一碟涼拌黃瓜。一邊吃一邊算行程,距離鹿鳴穀,也不過隻剩三五日的路程了。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閑談,他們起得很早,店裏此時還沒什麼人,正算著日子安排行程的時候,忽然見到一個少年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目光向葉蕭二人看了一眼,略怔了怔,就轉而向店家買飯吃了。
那少年生了一副俊秀麵貌,膚色白皙細膩,長眉秀目,長睫如同鴉羽一般覆蓋下來,是個十分清秀的少年郎。
店家上來招呼他,問他要什麼,那少年一指葉長生和蕭疏,道:“和他們要一樣的,一人份。”
店家就去張羅,那少年目光頻頻望向蕭疏,葉長生察覺到那少年目光注視,開始時還並不覺得有什麼,後來就感覺到了冒犯,冷冷地回看那少年,以示警告。
那少年不以為意,反而衝葉長生笑了笑,隻是不知道是因為他的長相陰柔,還是因為出自他的本意,讓人感覺到了一種漫不經心的不懷好意。
蕭疏當然也注意到那少年的不同尋常之處,他在不經意間與那少年目光相對,不動聲色地溫和一笑,內心深處卻感受到了一種仿佛是被獵人窺伺的危險感覺,這冒犯感盤亙心頭,揮之不去,若非身邊就坐著長生,恐怕早就忍不住要起身離開。
葉長生忍無可忍,蕭疏見到他的表情,立刻輕輕向他搖了搖手,溫聲道:“我們走吧?”
葉長生自然知道蕭疏不願多生事端,兩人戴好帷帽,葉長生就攜著蕭疏的手離開了,臨走時狠狠瞪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報以似有若無的一笑,像是在嘲諷。
隨即在葉蕭二人經過時,忽然托起一隻碗向葉長生一潑。
葉長生帶著蕭疏向身後一退,隨手在那飛來的碗上輕輕一碰,就將那碗照著少年麵門砸了回去,那隻碗帶著極為沉重的勁風,少年似是意識到厲害,側身一躲,笑了一聲,就從旁邊的窗戶上一下子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