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安檢的工作人員指著骨頭問她是什麼。
“骨頭。我的客戶遺落在外的一塊碎骨頭。我要將其帶回。”榆陽解釋道。
“不會爆炸。不是自然。”
工作人員點頭跟她確認。
“是的,不會。”
“是這樣,葉小姐,我也很想放您通過,不過很抱歉,您這個…骨頭恐怕沒法登機。或者您考慮更換其他交通方式。”
榆陽聞言,看了眼一旁顏色逐漸變深的大黃狗,猶豫他恐怕等不了那麼久。
“拜托,可以幫我問問嗎?這個隻是一塊狗骨頭,但是對我非常重要。”
榆陽雙手將殘骨捧在掌心,神態虔誠。
工作人員神情有些鬆動,便道:“葉小姐,或許您可以寄存在機場,稍後我們會幫你快遞過去。跟您一架飛機走貨艙可以嗎?”
榆陽聞言,看向大黃狗。大黃狗舔著爪子搖搖頭,低沉的嗓音道:“沒法離開人,否則我撐不到橫城。”
“謝謝,但是抱歉。他不能坐貨艙。”榆陽搖搖頭,失望的將殘骨收好,揣進懷中,又輕輕拍了拍道:“放心,你就跟著我,我在哪裏,你就在哪裏。”
邵司溫從未在她臉上見過如此悲傷的神情,即便是當初她哥哥出事,葉家無人管事時,她亦是一臉堅韌。
他擋在她的麵前,問道:“你的手術費用已經解決了,還有什麼事?”
榆陽沒有看向他,在助理目瞪口呆間,從他身旁繞行開,手中的行李袋仿佛有千斤重,被她在地上拖行。
榆陽個頭不高,走在邵司溫跟前,不過才及他腋下。他伸手一撈,拉住行李袋,連人帶行李拖到自己跟前。
“葉榆陽!”
榆陽仿佛才看見他,瞪圓雙眼,不可置信,旋即又仿佛得救了般,緊緊抓住他的胳膊道:“邵大哥,能幫幫我嗎?我要去橫城,時間很急。飛機坐不了了,我能跟您借輛車子嗎?六年駕齡,車技你知道的,保證不會出事。”
“你去做什麼?”
邵司溫見狀,反倒不著急了。
“去見一個人。”
榆陽知道三言兩語說不清,說了他也未必能信。畢竟邵司溫可瞧不見,此時正躺在榆陽腳邊翻身打滾的大金毛。
邵司溫推了推眼鏡,聲音忽遠忽近地道:“我怎麼不記得橫城有你認識的人?”
“最近才認識的。”
邵司溫聞言,渾身氣場更是冷了幾分。
為了一個最近才認識的人,大清早往一個人事地不熟的地方跑,連命也不要。
這樣的人,她沒有必要去見!
“你知道,邵氏在蘇城沒什麼產業,恐怕幫不了你。我勸你還是趕緊回醫院,五十萬,還等你痊愈還債。還是你覺得我憑什麼會幫你?”
他說著,往後又走了兩步,轉身便要離開。
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內,榆陽像是無垠海麵的一葉扁舟,孤寂,淡漠,淒涼和悲楚種種湧上心頭。
可這些,不都是拜他們所賜。
難道不是應該的?!
“就憑你眼眶你裝著我大哥的眼睛!你每一下跳動的心髒,你看到這世間的每一縷色彩,都本來該屬於我大哥的!”
榆陽幾乎是吼出來的。
可說完這些,她便後悔了。
哥哥出意外後,被告知早已簽下遺體捐獻書,至於這些後來怎麼又用在邵司溫身上,榆陽也隻是探聽得一二。
雖然知道這些並無直接關係,可一想到哥哥的墓穴裏隻有一身衣服,她便覺得蒼天從未放過她。
說完,她也不敢看他,低頭擰起沉重的旅行包,便要往機場外走去。
忽然,手下一鬆,背包易了手。
邵司溫將旅行包丟給助理,沉著臉道:“理由成立,我無可反駁。提車,我親自送你去橫城。”
橫城的區間高鐵還未開通,普通綠皮車需要一天一夜。加上榆陽要去的地方有一截山路,駕駛越野車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助理趴著窗戶邊問道:“邵總,確定不用我跟著嗎?您一個人開車要開十六個小時,太辛苦了。”
邵司溫看也不看助理,淡淡地道:“她駕照拿得比你還早。”
說完,轟起油門,三秒鍾後,又倒車回來,沉聲吩咐道:“我與葉榆陽一起去橫城這事,我不希望任何第四個人知道。任何!”
助理急忙點頭,道:“那這幾天,如果董事會那邊找您……”
“就說你聯係不上我,等我回去再說。”
邵司溫自從上車,便將手機關機,所以預留給助理的是榆陽的電話號碼。
大黃狗無聲無息趴在後座上,榆陽好幾次回頭向後看去,隻聽大黃翻個身子嘀咕道:“姑奶奶,你再看就露餡了。”
“你撐得住嗎?為什麼你的顏色慢慢變黑?”
“等完全黑透,也許我就可以入輪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