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園道風雪有些大,林雪芙皮兒嫩,受不得這風,小臉被吹得疼,她輕輕地攏著攏鬥篷,很是不願意地看向了林仙之:
“我本就是尚書嫡姑娘,學管家本事,這不是很應當之事?倒是二姐姐,想來從前也未曾學過,以後,許是更不用學了!”
這話一落,林仙之果然氣得臉又青了幾分,但隨後她又接著說道:“三妹妹就那麼自信自己將來能嫁入高門嗎?這高門大戶求娶新媳,可不僅僅求一個出身,那見識手段才能品性,是樣樣不能缺的。”
林雪芙看著林仙之,杏眸盈動,異常認真一般地端詳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二姐姐原來知道這些啊,我道二姐姐什麼都不懂,才如此自信呢!”
“你……”林仙之氣得把手裏的帕子一扭,恨不得那就是林雪芙那賤人的脖子,狠狠地扭斷。
林雪芙看著林仙之那惱火異常的模樣,隻淡淡一笑:“二姐姐可莫要生氣,再氣倒在床上,錯過了壽宴,可就不好了。”
“三妹妹啊,人啊要往長遠兒看,這眼前的輝煌那未必就是一生的輝煌,咱們這個年紀,在家中也呆不了多久了,以後的成就,那就得看夫家了,你此時這般與我作對,你是真當我窮徒末路了嗎?”林仙之狠狠地瞪著林雪芙。
林雪芙看著她,未再說什麼,隻意味深長一笑,便揚長而去。
瞧著林仙之這麼發狠的模樣,她越發期待壽宴了。
……
環兒知姑娘怕冷,出門的時候就在爐上溫著辣兒湯,才到屋裏,便趕緊讓小丫鬟端上來。
濃濃的一碗辣兒湯下腹,林雪芙才覺得自己暖過來了。
她呼了呼氣,才將鬥篷給解開。
屋裏沒人,環兒這才開口:“姑娘何必跟她鬥氣呢,她反正是已經失了品德了,不在乎這些,可您說那些話,若傳到老太太耳裏到底不妥。”
“我與她不合早是明麵上的事情,我要真一直裝得活菩薩樣反而讓人覺得虛偽呢,再者這事又是她挑起的頭,我回上幾句也無甚,再說了,我那些話,也未有不妥當之處。”
倒是林仙之那些話,傳到誰耳裏都顯得是小家氣又毒心腸。
“姑娘的唇又破了,我拿脂膏給你塗上。”
長年住在許州,來京城後,林雪芙便處處不慣,尤其是這兩日下了大雪,天氣越發幹冷,她皮膚嫩薄,那風夾雪一吹就裂,尤其是唇兒,每日都得塗著厚厚的脂膏才不至於裂了。
她坐在那兒,對著銅鏡,把唇上塗了厚厚的脂膏,隨後又吃了幾塊糕點,這才去了林二嬸嬸那邊幫忙,京城官場人家辦的席麵,因著家中大人官品及地位的高低,在宴會上許多細節都需要講究,而且到時宴請的都是京城貴客,從食物安全,人員安全各方麵都需要一遍又一遍地過著,瑣雜事務極多。
林雪芙一直忙到了夜裏才回了屋裏,夜裏冷得慌,匆匆地沐浴更衣後便換了一身軟綿的褻衣上了榻。
環兒拿著脂膏為她塗抹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唇還是裂了兩道口子。
小丫頭心疼地紅了眼眶:“這京城的天氣幹得嚇人,您一天天地往二房那邊跑,那邊卻總是連個羹湯都不給您備著,瞧您這唇都裂了兩個口子子孫孫,姑娘不如明日找個由頭不要過去幫忙了。”
林雪芙碰了碰唇上的口子,疼倒是不疼,就是真的瞧著不好看,但是明日她還是要去的,不管老太太出於什麼心思,但是用意是好的,就這幾日她就長了不少見識了,便是將來用不上也無妨。
“也不差這一兩天,你給我塗厚厚一層,明日起來就好了。”
“那奴婢明日把脂膏給帶在身上,您明日得多塗幾遍。”
“好好好,我的環兒好姐姐,你說的都聽你的。”林雪芙打趣了幾句,這才哄得環兒不再惱火。
熄了燈後,環兒便出去了。
林雪芙攬著軟軟的被子,正要睡下,便聽到雕窗傳來響聲。
那聲音再是熟悉不過。
本是累極了的她,猛地坐了起來,一雙杏眸望向雕窗,嘴角一彎,滿心喜悅。
她望著簾外,問了一句:“是您嗎?”
女子的聲音又嬌又軟,透著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歡喜,在這夜深寒風大雪,一下子撫去了沈從白滿身的風塵雪霜,也不枉他特意趕了過來。
沈從白嘴角微微勾起了淡淡的弧度,“嗯。”
隨著雕窗打開,一陣夾雪寒風吹來,坐起來的林雪芙凍得一個哆嗦,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褻衣,臉上微微一躁,忙對他道:“您先轉過身,我披件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