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涼風習習,江邊的道路上行人寥若晨星。
欒芾聽著耳機裏輕柔的音樂,逆著風慢慢走回租處,這個江段較偏,來往的車輛稀少,高跟鞋踩擊地麵的“哆哆”聲清晰地傳回耳內。
她是一名私企高管,工作的地方位於市中心,之所以選擇住在這片人煙稀少的地段,是因為她喜歡這裏的安靜。
她還喜歡在下早班後,像這樣慢悠悠地步行回家,盡管要花上半個多小時,可是天氣好的話,路上能欣賞到絢麗的晚霞與初綻的嬌花,若是天氣不好,雨幕中漫步而歸也不錯。
要是被朋友們得知她一下早班就回家,還是走路的,怕是又要被她們念叨著注孤生了吧。
想起久不見的朋友,欒芾盤算了下,這個月還剩兩天假期,心血來潮,從手提包掏出手機,打算聯係朋友們月底聚上一聚。
“嘟——嘟——”
電話尚未接通,河邊卻傳來一道驚慌的求救聲。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我家孩子溺水啦!”
江邊一位六十多歲的婆婆焦急地踱步,而江裏有一個人在大力撲騰,看模樣是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
江邊沿岸豎著好幾塊禁止遊泳的警示牌,想必是熊孩子鬧著非要遊泳,老人家要麼強不過熊孩子,要麼溺愛孫子縱容熊孩子下水。
不管怎樣,現下救人要緊,不是責問的時機。
她立刻朝下飛奔,此時電話卻接通了。
“哈嘍小芾,你燒退了嗎?”活潑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明熙,我這邊有急事,稍後給你回撥。”
“哈——?”
顧不得解釋,欒芾掛斷了通話。
此時是飯點,江邊的跑道上沒多少人,零零星星的幾個在聽到呼救聲後,都聚到了老婆婆身邊,可是沒有人會水,隻能幹著急的在岸邊遙望。
老人大失所望,看著在水中不斷沉浮的孫子,隻能繼續哭喊求救,餘光瞥見跑來的欒芾,連忙急聲問:“小姑娘!你會遊泳嗎?!”
欒芾邊跑邊脫掉外套,遠遠地回道:“我會。”
老人激動萬分,涕淚齊流地哀求:“求求你,快救救我孫子吧,我們家可隻有他這麼一個孩子!”
欒芾跑到岸邊,隨手扔下包和外套,利索地蹬掉鞋子,對其他人道:“快打110和120。”
“已經打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緊張地答道。
話音未消,她已一頭紮入水中。
欒芾心無旁騖地朝江中心一帶遊去,找準了適合接近男孩的角度,右手一勾,從側麵攬住他,試圖將他往岸邊帶。
那孩子怕得厲害,聽不進人話,隻剩下求生本能,不僅極力掙紮,還蹬了她好幾腳。
她氣得想罵人,卻也沒辦法,隻能費力地把他往岸邊拖拽,可熊孩子半點不肯配合,對她又抓又拍又踢蹬,十幾歲的男孩子,力氣不容小覷。
時至秋尾,水中寒涼,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熊孩子還在極力掙紮。
體溫流失,力氣幾乎用盡,離岸邊卻像天與地的距離。
警察還沒到嗎?
沒有第二個會遊泳的人來接應嗎?
身體越來越燙,她從沒覺得時間如此難捱。
不行了,現在就算是她獨自一人,也不能確保剩餘的體力能夠遊回江邊,更何況還得帶著個人,再這樣耗下去兩個人都活不了。
欒芾思來想去,隻能無奈的打算放棄救援,心中悲痛地默念:孩子,不是我不救你,如果你剛才配合,我們早就平安上岸了,你不要怪我,我現在是真的沒辦法了。
她狠狠心,鬆開攬著男孩的手,但那孩子敏感的察覺到了,立刻緊緊地反抓她的手臂,死死地巴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