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讓李無言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女兒夢溪和女婿小豆也集資了十五萬元,雖然也得了四五萬塊錢的紅利,但還是虧損十一萬之多。這天,李夢溪和小豆來到娘家,看著電視就相互爭吵起來。李無言這才知道,小兩口也參與集資了。當問明了情況後,他說:
“你們也不用再吵了,你們那點算什麼?多少人連整個家當都投進去了,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你們不知要好到哪裏去了。”
“爸。”李夢溪叫了一聲,“你是想得開,可這錢是我和小豆全部的積蓄啊,就這麼打了水漂了。”
“還能少你們飯吃?”李無言不瘟不火地說,“沒吃的你們上我這兒來吃,我養得活你們。不過,我也得告訴你們,不要老是去想占別人什麼便宜。你們看看我,不想去占別人的便宜,別人也就別想占我的便宜。”
“爸,那叫投資。”李夢溪說。
“投資?”李無言覺得可笑,“你那也叫投資?那是別人設計好的陷阱,就等著你們去跳。”
李夢溪不想和父親爭論,她知道父親是個老頑固,隻知道工作,從不知道賺錢。但她又不敢說父親,所以努著嘴,給鐵蛋喂奶去了。
事態漸漸平息下來,李無言才知道了事件的內幕。原來楚巴高層得知有幾家企業資金周轉不靈,家屬於是紛紛提款抽資,據說易澄清的老婆一下從中抽出了兩千多萬,致使一家企業最先破產,這才引起了連鎖反應和惡性循環。然而,更令李無言不可理解的是,葉荷蓮部長也牽扯進去了。電話是夏自溪打來的,他說:“李主任啊,不好了,葉部長也出事了。”李無言忙問:“哪個葉部長?”夏自溪苦笑:“還有哪個葉部長呀,就是葉荷蓮葉部長啊。”
李無言頭皮一下子木了,他半天才問:“自溪啊,這消息可靠嗎?”他希望這隻是一個小道消息。夏自溪說:“消息很可靠,據說搞不好還要‘雙規’呢,數目大得很哪!”
李無言大氣也不敢出了,直感到額頭嗖嗖的冷。他囁嚅地說:“自溪啊,有……有那麼嚴重嗎?”
“可不是嗎?”夏自溪無奈地說,“一開始我也不相信啊,可是後來不得不相信了。據說這次楚巴事件,與地區很多領導都有關係。謝飛煙就不用說了,大凡那些企業老板,都是在他的鼓動之下才大搞房地產開發的,他老婆自然也少不了。當然,他都是已經蓋棺定論的人了,我們就不去談他了。還有易澄清,他可能沒有什麼大問題,可他老婆抽資的事他是脫不了幹係的,據說是他老婆最先走漏的風聲。這個我們也不去管他了。可悲的是葉部長也集資了,她也抽走了大量的資金,據說也有上千萬啊。”
“有這麼多?”李無言覺得自己聽錯了。
“是啊,誰也不會想到啊。”夏自溪惋惜地說,“她和謝飛煙謝專員一樣,都是我們‘爭鐵’的功臣啊,沒想到他們一個個都倒下了,可這杆旗我們還得舉啊!”
李無言聽出了夏自溪為他們惋惜的意思,同時也聽出了要自戒、自律的意思。這幾年在省裏和北京跑了這麼一趟,他才知道什麼叫官什麼叫吏,他已經對很多事情看明白了,他隻想老老實實、實實在在地去為百姓做點實事。而作為一個縣級市的人大主任,可以說他已經發出了應有的光和熱了。但讓他想不通的是,像謝飛煙和葉荷蓮這些有能力的高級幹部、實幹家,怎麼也逃不出這個怪圈和魔咒呢?
一連幾天,李無言都在冷靜地思考這些問題。好在北京奧運會開始了,他一有時間就去看奧運直播,日子也好打發一點了,但他的心思卻還在鐵路這個項目上。他得知八月中下旬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將與鐵道部部長會晤的消息,又立即報告給了書記田聲濤。田聲濤立即帶領他和夏自溪、苟東方趕去了省城,就如何啟動巴儺巫鐵路預可研向省發改委、省政府彙報。副省長陸和平對他們說,我們一起積極向上彙報,全力爭取,力爭早日啟動預可研。
回到儺城,田聲濤對李無言他們說,以五地市區人民政府的名義,立即起草聯合文件送鐵道部發展計劃司,要是國家安排不了,隻要鐵道部同意,我們地方政府願意自籌資金開展預可研。
“這步棋走是可以走,隻是太冒險了點。”夏自溪提醒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田聲濤口氣堅定地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兒,我們自己不努力,誰也不會可憐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