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的東西其實並不多,有推車,箱籠直接往上一摞就是,就是家裏的床有些不好弄。
好在大伯幫著搭把手,在薑福來忙著一趟一趟搬東西時,他幫著把床拆了,這下運過去倒是方便不少。
兩個男人一起,又迅速的把床給拚好,這時,宋氏的飯也快煮好了。
家裏沒有鍋,小一些的罐裏裝著醬油、鹽和一點豬油,便隻剩下一個壇子,不大不小,正好能用來煮飯。
屋裏灰塵多,老房子的灶勉強能用,可沒鍋,壇子沒法放上去。
宋氏便壘了三塊石頭,做一個簡易的灶,把壇子放上去煮飯。
她怕耽誤時間,索性做了燜飯,就是把豆子、青菜和飯一起煮,煮出來的燜飯香噴噴的,宋氏炒菜舍得放調料,以前沒少挨婆婆訓,但她表麵應得好好的,下次該放多少還是放多少。
三人一人一碗,嚐了一口,有些鹹,又有豬油的香味,味道還不錯,薑寧寧隻覺得可惜,若是裏麵再能放一些肉丁,那滋味肯定更好。
不過眼下這夥食,可比她奶家吃的要好。
往常也就她爹能吃飽,她和宋氏哪能吃這麼多?
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嘛。
薑福來吃好後準備坐牛車去府城,他對媳婦說:“你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就行,咱們先應付一晚上,家裏沒菜,還得去挖一些野菜回來。”
宋氏應下。
薑寧寧卻是遞給他一包悶頭花,“爹,娘之前不是說這是藥麼?要不帶過去,賣人參的時候順便問問人家收不收?”
薑福來趕時間,應一聲就去村口坐牛車。
宋氏正在除非擦灶台,聽見女兒的話便出來問了一句:“啥藥?咱老宅還有藥?”
薑寧寧不好解釋,怕她爹娘多想,於是指著那些紫色的小花問她娘:“娘,不是你與我說這是藥嗎?我記錯了?那是誰說的?”
宋氏又回去忙活,隻當哪個想錢想瘋了的隨口胡說,被她閨女聽見。
山裏頭那麼多悶頭花,哪能是藥?
……
村裏就巴掌大塊地,誰家裏有個什麼大事小事都瞞不住旁人。
上午她大伯薑福喜去裏正那邊寫分家的文書,還沒出裏正家的門,他們薑家分家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村。
小錢氏大清早的就在井邊和幾個媳婦說嘴,還沒過多久呢,就被洗豬草的宋氏拆穿她想靠賣侄女供兒子讀書的念頭。
這話也傳到了顧家。
薑寧寧和她娘一起收拾好廚房,又去屋裏掃灰,屋頂落了不少灰,得用長笤帚掃下來。
她擔心等下時間不夠用,便和宋氏打了聲招呼,去屋後麵的小溪邊挖一些野菜回來,免得今晚沒菜吃。
誰知一出門,就遇到了顧家小少爺顧懷信。
說起來,薑寧寧沒見過他幾次,每次都是隔著遠遠的瞧了一眼,看不清人長啥樣,不過隻需看他穿的衣服,便知道,這就是顧小少爺。
薑寧寧頭回仔細的打量這人,顧懷信長得白白淨淨的,五官也精致,竟然比她長得還要可愛,要知道,宋氏特別會生,她也會長,專挑著爹娘的長處長的。
顧懷信穿一身錦衣,站在那兒就給人一種世家小少爺的感覺。
顧懷信對她說:“對不起。”
薑寧寧心想,他怕是誤會了。
“不打緊,我和我娘早就想分家,要不是鬧了這麼一出,咱家還沒法分出來。”
顧懷信道:“不是……”
宋氏聽到外麵的動靜,探出半個身子,瞧見顧懷信,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將人請進來。
又說:“咱們也是剛過來,也沒個茶水招待,顧小少爺莫怪。”
顧懷信搖搖頭,道:“我今日是來賠罪的。”
分家後,宋氏心裏樂開了花,“哪裏的話,咱們還得多謝顧小少爺呢。”
顧懷信道:“不是,我今日過來是想說,我先前不該說要讓她給我當童養媳,先生說,這樣不好,娶姑娘都是三媒六聘,沒有把人帶回去當童養媳的道理。”
“等我長大了,我會按照三書六禮,把薑寧寧娶回家。”
顧懷信那張小臉上滿是認真,說出的話卻像是一道驚雷。
宋氏都懵了,心中完全沒有被大餡餅砸中的喜悅,隻是愣愣的,啥,顧小少爺當真要娶她家閨女?
薑寧寧是見過世麵的,麵前不過是小場麵,她還問:“你為何想娶我?”
他們兩家門不當戶不對的。
顧懷信道:“書上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薑寧寧:?
這和娶她有什麼關係嗎?
顧懷信以為她聽不懂,解釋道:“這話的意思是,漂亮賢淑的姑娘,君子要娶回家當妻子,我要當君子,所以要娶你。”
說話時,他表情嚴肅認真。
隻是這表情出現在在一個六歲娃娃的臉上,薑寧寧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原本想說,這話不是這個意思,可又想起,她沒讀過書,不可能知道,於是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