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秒,他感覺到有什麼柔軟又溫暖的東西裹住了自己,就像幼時母後的懷抱,來人費了很大的勁,把他盡可能地裹得緊緊的,才小聲說道:
“我給你上藥。”
伏空青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任何一個字。
而女聲顯然當他是默認了,小心翼翼地把藥膏擠出,隨著清涼又刺鼻的味道,伏空青感覺自己的傷口疼得更加厲害了。
但是……
會好的。
他很慢很慢地告訴了自己,既然母後要讓他活,那他不論如何,都會活下去,不僅要活著,還得活得漂亮。
陽春三月,雖然榮簡已經穿上了單衣,但是對於病人來說,這個天氣還是有些冷的,所以,她給這位殿下裹上了毛毯,緊接著提心吊膽地給對方擦藥。
眼看著任務麵板的數據終於從0變成1,青年的身體卻不斷地顫抖起來,榮簡心一驚,伸手摸向對方的額頭,這才發現青年發燒了。
她長歎一口氣,隻覺得自己在伺候個祖宗。
丞相府終於到了,如走時一樣,他們依舊靜悄悄地從小門入府,梨花又找了幾個人把人抬進房間裏。
而相比起剛剛還有些掙紮的力氣,伏空青被抬進房間之中的時候,幾乎已經失去了意識,榮簡伸手,摸向對方的額頭,發現對方燒得已經發燙了。
榮簡的手冰涼,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青年近乎是下意識地貼近了對方的手,甚至蹭了兩下。
他的臉色蒼白,被薄綢束縛著的眼部看上去也極為不舒服,此時就算是在半昏迷中,唇也緊緊抿著,雙頰則泛著近乎病態的紅暈。
榮簡小心翼翼地微微抬起他的頭,隻看到他後腦勺被粗糙但用力地打的結。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這時候覺得對方著實可憐,但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以及對方的身份在那裏,她不敢幫對方解開,也知道在這個關頭裏,她不能直接找大夫上門給對方看病。
唯一能做的,隻有在房間內先就近找了擦拭的布料,又把布巾浸在冷水裏,絞幹了之後便覆在了對方的額頭上物理降溫。
而同時,她反複刷新係統麵板,希望從對方新發布的任務裏找到接下來可以幹的事情,但是係統卻開始裝死,任由她開始敲擊麵板,也空白一片。
榮簡急得咬牙切齒,不由在心裏暗罵古代的醫療水平。
要是擱到現代,發燒了一劑猛藥下去,睡一覺不就行了!
榮簡發愁地看著另一邊的伏空青,對方的身體依舊滾燙泛紅,而此時感覺到了她的離開,青年下意識地伸手,痛極了般地呢喃:
“冷……”
青年的骨節修長,這時候透著一些青色,正在微微抽搐。
鬼使神差地,榮簡伸出了手,在輕輕觸碰到對方的手那一刹那,青年便扣住了她的手腕,而同時,他的嘴裏終於溢出了克製已久的呻吟。
榮簡聽著那樣的聲音,隻覺得自己心裏的某塊地方都在發熱,她思緒混亂著,逃避一樣地低下頭來。
而就在那一刻,她清醒了過來。
伏空青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欲,隻有將要滅天般的屈辱和痛苦。
而順著低頭的角度,也能看得出來青年已經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近乎凶猛地扣住自己的手腕。
可她非但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隻能看到青年的手因為用力而發抖,即便如此,她輕輕一動也能掙開對方。
但是……
榮簡覺得自己掙脫不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