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索些！俺去開三輪車！”李大毛走出堂屋，出門時腳底一拌，差點直接撲到門外頭。
白憐花癱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一手扶額，不住地唉聲歎氣。
李紅秀站在她後麵，緊緊抓著椅背。
李斌彎腰去拖地上那人。就著昏黃的燈光，最後看了一眼。
唉，早死早超生。袁媛，你放心好了，我以後會帶著嫣兒多去給你燒幾次紙錢的。
李斌拽著袁媛肩上的衣服往外拖了兩步，覺得不得勁，一咬牙，攔腰一抱就扛到了肩上，用腳勾開半掩的房門。
“哥！”
李斌嚇了一跳：“咋了？”
“好像，動，動了一下。”李紅秀指指他肩上，結結巴巴地道。
“淨胡說！”
“放上來！”出了屋，李大毛指著身邊的小三輪壓低聲音道。
“她娘家人要，要是問起來，該咋說？”
李大毛想了想，正要說話，三輪車上忽然“哎吆”一聲。
倆人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四下看了一眼。
樹葉沙沙作響，偶有幾聲蛙鳴，鄉村的深夜一片寂靜。
“爹，你……你聽見了沒？”李斌下意識向後退了好幾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三輪車上，忽然就想起剛才紅秀說的話。
李大毛向後退了兩步，沒說話。他也奇怪，他親自試了好幾次鼻息才確定她沒有呼吸了的。
就在這時，三輪車上又發出一聲哎吆聲。這一回，倆人可是都聽清楚了。
“媽呀，疼死老娘了！這是哪裏？你們是什麼人？”袁媛忍著痛側過身子，抓著車廂邊緣慢慢坐了起來，就見依稀的星光下站著兩個男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眉眼長相，就隻見兩個黑乎乎的影子，看著個頭還挺高。
她原來可不這樣說話！李大毛父子對視一眼，緊緊攥著的拳頭裏已經都是汗。
“袁媛？你，你沒……”李大毛暗地裏扯了一把，李斌嘴裏那個“死”字就咽回肚裏了。
“袁媛。我是袁媛。”要不是渾身上下都在疼，袁媛還真以為自己在做夢，“難道我沒死？”
李斌不知該怎麼接她的話，看她靠在車廂上揉著腦袋，心裏不由得有些發毛。不知咋的，竟忽然想起小時候他奶奶給他講的鬼故事來。
三輪車不高，見沒人搭理她，袁媛勉強直起身，從三輪車上溜了下去。靠著三輪車喘了幾口氣，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兩個男人。
李斌、李大毛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躲著我？”袁媛揉著胳膊，打量著二人。
“袁媛，你……你不記得了？這是我老家，北格莊，我……是李斌呀。”李斌看著漸漸逼近的人，不由得兩腿發軟，又向後退了一步。
“北格莊，李斌？”
這名字聽起來是有些耳熟，袁媛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
“他又是誰？”
“他是咱爹呀。”
“……咱爹？”袁媛皺著眉頭重複了一遍。
她記得，她是下班時在公司樓下被一輛車給撞了。
“對啊，你忘了？”李斌很是驚訝。這不會是給打成腦震蕩了吧？
“你暈倒了，俺正打算和斌斌一起送你去醫院看看。”一直沒吱聲的李大毛忽然開了口，聲音悶悶的。
袁媛如遭電擊一般渾身一抖。緊接著，許多事情就如同電影鏡頭一樣在她腦海裏飛快地盤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