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以後,睡飽了的奚飛鸞從轎子裏鑽出來,望著眼前高聳入雲的青山,幽幽歎了口氣。
斐折站在旁邊:“尊主,要不給您去附近找個小點的轎子吧?”
奚飛鸞搖搖頭,摸著空空蕩蕩的腰間,若是他的不垢劍還在,這種高度的山眨眼間就能禦劍飛上去。
“爬吧。”奚飛鸞把身上披著的大氅一扔,剛邁出一步,山間的冷風拂過,他冷不丁打了個哆嗦:“阿嚏!”
斐折:“……尊主…”
“不必多言!”奚飛鸞吸了一口氣,憋著一股勁沿著山路蹭蹭往上走。
好在那名醫的住處隻在半山腰偏下的地方,普通人上來也費不多少力氣。
走著走著,灰黑色的住宅一角露了出來,奚飛鸞又往上走了走,遠遠瞧見好像是個吊腳樓樣式的房屋。
房屋懸在半山腰上,底下懸空的一半以木柱撐著,屋簷四角飛天,周圍牆壁都是木製的。
這妖族怎住的人族樣式的居所?奚飛鸞有些疑惑。
這周圍的人族住的都是些低矮民房,顯然這妖族也不是從附近學來的,看來是個人…個妖喜好了。
這片吊腳樓四周圍著高高低低的木製圍欄,前麵還有個大開著的木製院門,院門破破爛爛的,從那裏可以直接望進院裏,吊腳樓的小竹門虛掩著。
“尊主,您慢行一步,臣先去看看情況。”斐折盯著那空蕩的院落,院前的枯黃鬆針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看樣子是許久無人打掃了。
奚飛鸞正要點頭,“吱呀”一聲,吊腳樓那虛掩著的竹門竟然自己開了。
斐折立即把他擋在了後頭。
隻見那竹門後悄無聲息地探出一張蠟黃的人臉,辨不清男女,那人尖嘴猴腮,鼻翼兩側還有紅藍相間的怪異花紋,他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在奚飛鸞和斐折身上打量。
奚飛鸞和斐折也打量著他。
片刻後,奚飛鸞瞧了一眼斐折兩頰處的黑色魔紋,又瞧了眼那怪人臉上的紅藍花紋,開始在心中對比紋路走向。
斐折無奈地扭過頭:“不是我族人,尊主,這是山魈精怪化形。”
同時,斐折將自身收斂的魔氣稍微放開了一些。
那山魈精怪頓時感知到魔息,似是放鬆警惕地一把推開竹門。
竹門撞在牆上,咯吱聲聽得人牙酸。
“來幹什麼的?”山魈穿著身灰撲撲的人族衣裳,身形有些佝僂,雖說人語,腔調卻是又尖又細,說話像是掐尖了嗓子唱戲的。
斐折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步,客氣道:“在下魔族斐長久,想拜會一下隱居於此的名醫前輩。”
“名醫?!”山魈的腔調徒然拔高,轉頭就拋下二人往屋裏走,古怪的腔調帶著股歡快:“名醫死啦——名醫死啦——你們來晚啦——”
斐折和奚飛鸞麵麵相覷,斐折飛快道:“臣過去看看。”
緊接著屋裏又傳出來一聲尖銳的嚎叫:“看也沒用!!!”
二樓的窗戶猛然打開,枯黃的臉出現在窗前,兩隻眼睜成了人類難以達到的渾圓:“那忘恩負義的人族害死了名醫!你還敢帶人族來治病?!哈哈哈哈哈名醫沒救啦人族也沒救啦——回去等死吧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