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舉辦得非常順利。
最開始還有人不守規矩, 為了搶答問題動手打人。
但這些白大褂鵪鶉們再怎麼品質低劣,作為魔術師,終究擁有一定的戰鬥力。在知己知彼的情況下, 不需要我專門去支配, 那些違規者很快就被其他人聯合起來教訓了一頓。
【情報】有序地給出, 我們總算理清了事情初步的脈絡。
據他們所說,這起實驗最初隻是為了延長某個少年的性命。
少年的名字是“伊勢三杏路”, 也是這一魔術家係的一員。
盡管身他具魔術回路,有著成為優秀魔術師的天賦,卻很不幸地自出身起便患有絕症。
他身體的一切都不可挽回地走向衰竭,原本應該在出生不久後便死去,卻依靠著伊勢三一族與魔術結合的高超“醫術”, 硬生生地在特設的病房裏苟延殘喘著,從嬰兒長成了兒童, 又長成了小小的少年。
但即便如此, 也本該到極限了。
後來被找到的遺留記錄裏寫著少年預計死亡的時間, 等少年死後移植魔術回路的諸多準備也都已做好。
然而, 八年前, 同樣位於奧多摩山區的地下工坊裏, 突然發生了一起導致滅族的實驗事故。
實驗事故的具體內容沒人說清,後續檢測出大約是毒氣之類的東西。
反倒是重病的少年,由於特設的病房經過無菌處理, 空氣循環係統獨立於地下工坊, 僥幸地活了下來。
形容其“僥幸”的時候, 搶答問題的魔術師眼中劃過一縷近似同情的東西。
事實上, 當這些當年隻是伊勢三一族外圍成員的魔術師, 去接手被滅族的基地時, 沒有人能想象,伊勢三杏路竟然還能堅持呼吸,繼續活了八年。
——內部的東西基本都被溶解幹淨了,原本就瘦骨嶙峋的,真的仿佛隻剩下人皮包裹著骨骼。
如果不是習慣了“缺損”,身體內部很多東西早已被機械與魔術物品替代,理論上確實存在一線生機——大概會被收拾殘局的人當作死徒化失敗的食屍鬼之類的非人之物,直接處理掉吧。
“好在”,他們還是讓他活下來了。
作為伊勢三一族的成員,也同時作為稀有罕見的“實驗品”。
說到這裏的時候,有幾名白大褂臉上流露出複雜的恐懼。
“就是在他的身體裏,我們發現了殘留的這種黑色膠裝物質。”
“咦?”
我第一次感到吃驚,
“如果杏路君在身體那般脆弱的前提下,還能承受住小黑的折磨,這種無與倫比的精神韌性……簡直像是受苦的聖人一樣了呢。”
“沒錯。”
白大褂順著我的話,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我等試圖提取這種黑色膠狀物質,將其保存了下來。
“之後的八年裏,對其進行過數十次的實驗,而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對它的了解也一直停留在原始狀態——這並非由於我們缺乏實驗素養,而是用於實驗的對象根本不具備承受的資質。
“……與堅強的杏路君不同,這些實驗對象在碰到物質的瞬間,理性便會完全溶解,取而代之的是獵食與憎惡的本能。
“大多數當場瘋狂,互相攻擊殘殺,個別保有偽裝的理性,但實質上與瘋子毫無差別。
“曾有一組實驗對象整齊地微笑著,當著我們的麵,依次吃掉了自己的手指、腳掌、小腿、小臂,最後流血而盡而死。
“還有一名實驗對象條理清晰地騙過了我們的檢測,但在回家途中,吃掉了數名普通人,當我們找到他時,肚子已經撐破了。
“當然,我們也試驗過通過刺激喚醒他們,很可惜,無論是軀體還是精神上的刺激都不管用,摯愛的親人們同樣會淪為他們的獵食對象……”
提到實驗相關時,白大褂克製的口吻變得激動了起來,一口氣很流暢地吐出三個案例,然後,惋惜地搖了搖頭。
“我們越是實驗,越是能意識到,杏路君的資質是獨一無二的。
“若他沒有患上絕症,依托著這份精神韌性與魔術回路,必定能幫助我族向著根源更進一步……”
他的情緒越來越高昂,而我在身側,夏油傑的氣息也越來越混亂。
“根源……”
黑發少年垂著眼,聲音像是疑惑一般,詢問道,
“你們魔術師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抵達根源嗎?”
“那是自然。”
另一名白大褂垂下頭搶答道,
“所有魔術師的夙願都是抵達根源——或者說,唯有意圖抵達根源的魔術師才是真正的魔術師。
“而伊勢三一族與其他魔術師家係不太一樣的是,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很清楚,憑借個人的力量無法實現夙願。相比起直係血脈間一對一的傳承,這種依托於族群精神的傳承,要更為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