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那日弗訟找過他聊天以後,顧言譯都不再排斥與他的接觸了,慢慢他們的生活又回到了從前那樣,平淡、滿足。
過了幾年後,到了顧言譯該上京科考時,他父親找到了他,才正式說給他前兩年那件“不入眼”的事。
他問顧言譯:“你真的喜歡這竹屋裏那個小小的先生嗎?”
他問弗訟:“您真的決定毀了這孩子一輩子嗎?”
顧家的老爺都沒有讓他們回答,隻是與他們說了,讓他們自己度量。
所以在上京城那日,弗訟送別顧言譯時什麼都沒說,隻是給了他一枝花和一個錦囊,告訴他心中鬱結時方可打開。
於是他倆誰也沒提顧老爺的事,就這樣將顧言譯送走了。
那年,顧言譯二十三歲便高中了狀元。那時題目是一首情詩,他寫了與蓬萊仙女愛而不得的坎坷曆程。男主人公的心思細致入微,讀者不無動容。
當朝丞相見他長得英俊,才華橫溢便想與他結個秦晉之好。
顧言譯沒有答應,隻是托丞相對他們家小姐說說:“丞烊心中已有佳人,此人相貌姣好、風姿綽約,能遇見他,是丞烊幾世的福份。自小便將他放在心上,早已無人能比。”
如果說十六七歲的顧言譯不懂,那麼二十三歲的顧丞烊早已明白,自己對弗訟先生早已不是普通師徒情。他想將他藏進心裏,他想日日看著他,他想往後餘生都有他,他想此生與他共白頭…他想…
他想了很多,無一不是他。就算他沒有喜歡過誰,但如果愛是希望與這人長長久久、朝朝暮暮,那麼他很早就愛上他的先生了。
隻可惜這前腳剛拒絕了丞相,後腳便收到了一封家書,說是等他回鄉報喜時,一定要先回家去,父親與他有要事相商。
所以等他真的回了鄉,即便很想回去竹屋告訴他的先生,曾經問過他的答案,可他還是無法違背父親的命令,便是直接掉頭回了顧家。
其實他中了狀元以後,寫了封信回來給父親,同時也寫了封信給弗訟。隻是弗訟收不到而已。
而他的母親傳聞卻在知道這件事後離奇死亡,而他的父親卻不讓他報喪給朝廷,說是怕人家誤會了風水。故而他要比別人早回鄉收斂母親的遺體。
他一進城中,道路兩旁便跪了兩排百姓等他回來,其中有幾個孩童雖跪下了卻皆瞋目看他。可惜他坐在車中看不見。
到了府中,父親連同祖母都是要跪他的,大大小小一屋子人全給他跪下來,讓本來身為庶子的他有點手足無措了。
“請大人回府。”主母先開了口。
這主母是父親發達後取的官家女子,好像是什麼什麼梁師爺的一個小庶女。
“丞烊,叫母親。”顧老爺開了口。
“母親。”其實府中所有的子女都是要叫主母為母親的,這點他到不是很奇怪,奇怪的是,這二十多年來父親從未讓他叫過嫡母,如今突然為之有些奇怪。
“日後,顧梁氏就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就是顧家的嫡子。”顧老說。
“!”其實他有想到過父親會將自己變為嫡子,隻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法來實現。“我娘屍骨未寒,兒不可不孝。”他掀袍一跪。
“孽子!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那點事,”顧老爺指著他的鼻子說到,“你以為你是庶子就不用娶丞相的嫡女!就可以跟你那個不三不四的私塾先生搞在一起,做你的春秋大夢!”
“老爺說我可以,請不要帶上先生。”他對著父親一作揖。
“喲吼,還護上了,我怕你是不知道,你那心心念念的老母親就是被你這高雅的先生害死的!”顧老爺袖子一甩,坐上了主位。
“不可能。弗訟不會的。”他對著父親二作揖。
“冥頑不靈,你自己去看吧,整個鎮上的人都知道,等你看清楚了再來找我吧,”顧老爺端起了麵前的茶,吹了吹,“哦,對了,丞相把名貼送來了,我留下了,兒啊,聽爹一句勸,好好娶妻生子才是正道,如今已是狀元何必還要跟那個不入流的東西搞在一起呢。”
“…”他沒有說話,對著主位三作揖,便自己站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