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商量合約(1 / 3)

秋風吹過,孩童的嬉笑聲逐漸遠去,幹枯的落葉在地上刮出滋啦聲。

陳之豪仿佛能預料到他要說什麼。

但鬱歡什麼也沒說,他隻是沉默的抽著煙,一根接一根,然後丟掉燃盡了的煙,沒感情的看著它摔落在枯黃的葉子上,從中間的脈絡向四周擴散,燙出一片灰色的殘骸。

“我曾經是有家的人。”

陳之豪脫口而出:“你現在也是。”

“不是,”鬱歡抬頭,看向陳之豪,這是他第一次卸下偽裝,滿目瘡痍的否定著陳之豪。

“陳哥,抱歉,我沒有辦法和你做家人,”鬱歡輕輕笑了一下,“我已經不是人了。”

“你在胡說什麼?”

“你見過惡鬼嗎?”鬱歡後退兩步,踩在將草坪圍起的石磚上,單腳立起,搖擺不定的在空中晃著,幼稚的像個小孩。

“我見過,”鬱歡緩緩直立起身,雙手伸展保持平衡,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它每天纏繞在我的身邊,從我的耳朵裏鑽進去,從嘴巴裏鑽出來。”

“當我接觸人的時候,它告訴我不會有人愛我,所有的示好和幫助都是帶著目的的試探。饑餓時送飯的人端著三菜一湯,它會告訴我‘這不過是別人吃剩下的,施舍給你不會浪費,還能賺點好名聲’;疲憊時有人提供枕頭,它會告訴我‘快點睡吧,睡著了就能被拉走賣個好價錢了’;痛苦時有人拍背安慰,它會告訴我‘啊,你個可憐蟲,被騙了還要心存感激’等等。”

“所以漸漸的,我沒有辦法和人接觸,產生交集。誰也受不了濫好心會被人慣上惡毒的名義。”

“當我一個人的時候,它們就會出現在我麵前,擺出一張張比恐怖片還惡心的嘴臉,不斷的跳著舞,讓我加入它。”

“剛開始我的情緒很激烈,想將它們趕走,不過在旁人看起來,我好像神經了,所以被送去了更加專業的地方。吃藥、吃藥,每天不停的吃藥,最後,這裏,”鬱歡停下腳步,抬手點在太陽穴,“這裏已經不會思考了。”

陳之豪不由的回想起,他父親將人背回來的那一天,正處青春期的男孩瘦瘦小小,隻剩一副骨架子,雙目空洞無神,不會說話,沒有喜怒,坐在沙發上一整天都不會動一下。

“啊”鬱歡仰起頭,“如果可以一直那樣就好了。”

“說什麼傻話,”陳之豪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鬱歡踉蹌了一下,扭頭一笑,笑的陳之豪手僵在空中。

他從沒見過,鬱歡笑的這麼如釋重負。

“陳哥,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病了,很嚴重,我已經無法和人產生羈絆,”鬱歡直起身,“我苟且偷生的這六七年中,沒有一天不被折磨,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不要勸我看醫生,有用的話我現在應該已經在化妝師中稱帝了。”

“鳳梧現在的熱度和業界名聲已經是不可撼動的了,我工作的這些年,是在報恩,也是在贖罪。”“我每時每刻都在用最惡毒的心思揣測你們的關心和照顧,我擔不起,也配不上,所以,就到這吧。”

大風吹過,陳之豪雙眼通紅的看著麵前的人。

愧疚、傷心、憤慨,情緒雜糅一團,堵的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有點遺憾,我本來還想撐一撐的,但是一見到溫景逾後,我的情緒開始不受控了,它越來越占上風了,這不太妙。”

“你想”後麵兩個字,陳之豪沒說出口。

“嗯,我想解約。”鬱歡鬆了口氣,“你看,你猶豫的兩秒內,我的腦海裏已經冒出很多想法了。”

他肯定不會同意,他隻想把你困在工作室裏,消耗你的熱度和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