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死就給我快點起來!再躺下去,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耳邊嘈雜的聲音將何稱從睡夢中拽起,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仿佛有千斤的東西壓在身上似的,動一動都困難。
“把那盆水端過來,我倒是要看看他起不起。”那聲音嗤笑一聲,厲聲吩咐道。
刹那間,何稱隻覺得一股極大的衝擊力隔著輕薄的被子壓在了自己身上,緊接著便是綿綿密密的水流滲進了自己的被子裏,一瞬間,讓他忍不住打個激靈。煩悶伴隨著渾身被泡的黏膩的觸感升起來。強烈的衝擊之下,何稱終於艱難的睜開了雙眼。
在清醒的那一刻,何稱隻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似的,疼得厲害。要是現在有個鏡子的話,他一定會被自己渾身是傷的模樣給嚇到。
何稱半眯著眼睛,四處打量著自己所在的環境。四周的牆麵簡陋的厲害,讓人不由得覺得,這房子隨時都有可能塌陷。角落裏堆滿了微微有些潮濕的柴火,就連自己躺的地方也僅僅隻是一片稻草堆。
何稱正四處觀察著,身側突然傳出來一陣陰冷的女聲,伴隨著極其不屑的冷哼:“老劉啊,這人都傷成這樣了,還送到我這兒來,真當我是什麼大善人不成?你這樣做,有點不地道了吧?”
聽到這話,何稱楞了一下,朝著方才說話的女人看過去。隻見一個穿著豔俗的齊胸襦裙,挽著誇張的發髻的女人。女人年紀看著挺大的了,可卻不服老似的靠在門框邊,手裏的團扇輕輕的拍打著肩膀,做出一副嬌媚的模樣。
“芸娘子,這人我是送來了,錢也指定是不退了。不過,這小子你不用擔心,是個黑戶。”這個被稱作‘老劉’的男人嘿嘿一笑,輕輕砸吧著嘴,誇張的比劃著,“還有點瘋病,總是胡言亂語的,怕也沒什麼家人。”說著,老劉大步流星的朝著何稱走去。
還沒有反應過來,何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一把摔到地上。一時間,劇烈的疼痛讓何稱倒吸一口涼氣。捆在身上的麻繩莫名的勒緊了幾分,讓他幾乎呼吸不過來。
“這不是您自己選的人嗎?還怪得了別人?”老劉笑嘻嘻的半蹲在地上,抓著何稱的後頸,強迫性的讓何稱看著芸娘子,“大不了讓這小子做個雜工,您這錢也算是給的值了。”
芸娘子有些厭惡的別過腦袋,團扇輕輕的抵在鼻前:“可得了吧,這治好他的傷就得花上我多少銀子?唉……也罷也罷,今兒個我就認栽了,咱們可沒下次了。”芸娘子側眼瞥著笑嘻嘻的老劉,眼珠轉了轉,用團扇捂著自己的嘴巴輕笑一聲。緩步走到何稱身邊,抬手用團扇打開了老劉的手。
她蹲下身,鬆開綁在何稱身上的繩子,用團扇在他身上上下拍打著:“得了,那便先養著身子吧,且先做些斟酒的雜活,其餘的再看。”
長得這麼好看,做個雜工多可惜。芸娘子自認為是個精明的商人,在看到何稱臉的一刹那,便在心底要了這人。灰頭土臉就能在一群人當中吸引到自己的目光,若是打理幹淨,在樓裏做個小倌,能賺多少銀子?
何稱沉默不語,遂著芸娘子的力起身,搖搖晃晃的站定了身子。身上的疼痛讓他完全考慮不了芸娘子說了什麼,隻顧著自己稍微舒適一些。
直到老劉推搡著他穿過前廳的一角,走向後院的時候,何稱才從渾身的酸痛當中緩過來。僅僅隻是路過前廳的一瞬間,何稱快速的抬眼看著這地方。
這裏似乎是個酒樓,麵上看著倒是挺幹淨的。客人大都是三兩一群的文人雅士,當然也不乏腰間掛著飽滿的錢袋的紈絝子弟。
隻是這酒樓似乎不是什麼單純吃飯的地方。在路過正廳的時候,何稱可以清楚的看到,有幾個衣著暴露的舞女在台子上跳著舞蹈,輕紗就那麼淺淺的掛在舞女身上,輕柔的看得清裏麵的皮膚。
若不是那芸娘子反複的重複這裏是個酒樓,何稱差點就要以為這裏是窯子了。後院裏,滿是身上帶著傷的青年男子,搬運著重物來來回回。
看著這樣的場景,何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隻要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商學院的高材生後半輩子就要在別人的奴役中度過,就覺得自己的腦殼抽著疼。小半生不坑不騙的他竟然也能遇到這種狗血事情。
沒錯,何稱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是一個切切實實的穿越者。
他原本是x市頂尖商學院的大二學生。
x市身為古代國都舊址,十三朝古都,多年來,多的是前赴後繼前來求取古董的人。何稱也不例外。隻是比起古董,他更愛古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