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馥雅雙手扶著婦人的胳膊,一路往回走。婦人雖努力克製著不哭出聲,卻是時不時的落淚。譚馥雅從懷裏拿出手絹替她擦了好幾次眼淚,直到手絹都要濕透了,她們才回到了小屋裏。
孩童在院子裏獨自玩耍,譚馥雅陪著婦人,二人搬了兩把小凳一同坐在小院內。婦人看著孩子時而哭時而笑的,譚馥雅幾次安慰以後,她才算平複下來。
“娘親,娘親。”那孩子不知在竹籬那兒撿了什麼東西,高興的跑了上來。臉上那粉撲撲的肉肉輕輕抖動著,可愛至極。
孩子跑到婦人麵前,手裏抓著隻黑色的甲蟲。可當孩子興奮不已的來到婦人麵前時,他的目光並不是在甲蟲身上,而是他母親那雙哭紅的雙眸。孩子一手抓著甲蟲,看著婦人呆呆的,過會兒,他伸手在婦人臉上摸了摸,奶聲奶氣的說:“娘親哭哭,羞羞。”那隻把玩泥土的手反而把婦人的臉摸髒了。
婦人忽然一笑,一把摟過站在身前的孩子,緊緊的抱著,什麼也沒有說。
譚馥雅清淺一笑,這或許就是她的快樂吧。
那孩子開始有些怕生,離譚馥雅有多遠走多遠。不過待著的時間久了,他也時不時的偷偷看上一眼。
正和譚馥雅坐小凳前聊天的婦人見自家兒子盯著譚馥雅看,笑了笑,湊到她耳旁輕聲提醒著,“我家小寶正看著你呢。”
譚馥雅一臉驚奇的轉過頭,隻見那孩子正呆呆的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沾了泥的小手還放在嘴裏,哈喇子就順著手指流到了衣袖上。
“噗”譚馥雅忽然掩嘴一笑,又見他還呆呆的站那兒看著,這才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衣裙便走了過去。
譚馥雅直徑走到孩童麵前,一臉笑意。孩童見譚馥雅站在麵前,抬著頭,放嘴裏的手依舊沒放下,圓滾滾的眼睛就盯著她。
譚馥雅見孩子一臉的天真無邪,眯著眼笑了笑,而後從袖子裏拿出手絹,蹲下身子,拉過他放嘴裏的手,一邊叮囑一邊給他擦手,“手是不能放嘴裏的,要不然蟲子就要跑肚子裏去咯。”
孩童見譚馥雅給自己擦手,看著她呆呆的,另一手不自覺的抬了起來,剛要放嘴裏,就被譚馥雅另一手給製止了。譚馥雅蹲他麵前,雙手拉著他的雙手,不高興的看了他一眼,而後抬手彈了下他的衝天辮,“你這樣,以後可沒有女孩子會喜歡你噢。”
那孩童仿佛受到了驚嚇,忽然收回了手,屁顛屁顛的朝著婦人的懷裏跑去。他跑到婦人麵前,便撲了上去,像是隻受了驚嚇的小貓,回去找母親尋求安慰。
譚馥雅雙手叉腰,抿著唇看著婦人懷裏的孩子,深呼了口氣,自己有那麼可怕嗎?嚇到孩子了?
譚馥雅有些無奈的走了過去,就在她為自己嚇到孩子而感到挫敗的時候,隱約間居然聽見那孩子奶聲奶氣的說到了“漂亮姐姐”什麼的。
婦人抱著孩子低頭一笑,而後一指點開了他湊近的腦袋。輕叱了句,“臭小子。”
孩童也不知是聽不懂“臭小子”三個字,還是在娘親懷裏十分滿足,傻傻的笑著。而後又從娘親懷裏出來,小跑到了屋裏。
“姑娘可有聽清他剛剛說了什麼?”婦人抬頭看向譚馥雅笑了笑,一手挪了挪邊上的矮凳,示意讓譚馥雅坐下。
譚馥雅走了過去,拉了下衣裙,轉身坐下。心裏美滋滋的她,雖說剛剛依稀是聽見了,可讓別人重複一遍,自然會更開心,“說了什麼?”她問。
婦人樂嗬嗬的,一手拉著譚馥雅的手放在膝上,“他說你比花還漂亮。”
譚馥雅聞言無聲一笑,這孩子,這麼小就這麼甜,長大以後還不知要禍害多少小姑娘。
“像姑娘這樣人美心善的,我兒若是大些,真希望能有你這樣的媳婦。”那婦人說著還拍了拍譚馥雅的手。
這話題說著雖說有些奇怪,可譚馥雅倒是聽著心花怒放。她搖了搖頭,笑語說:“我這脾氣,都不知道是不是嫁得出去。”
婦人見譚馥雅還否認自己,搖了搖頭,發自肺腑的說:“姑娘,我是過來人,雖說啊,你們大戶人家都講究門當戶對,可最重要的還是心。”
譚馥雅愣了一下,是啊,愛情講究的不就是真心嗎?如果不愛一個人,又憑什麼跟他過一輩子的時間?她看著那婦人笑了笑,在這樣的封建的年代裏,有人能說這樣的話,實屬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