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場雨——原地球上的綿綿細雨。
雨不大,隻是打濕了雨中的花,和雨中的人。一朵粉色的瓣盤旋著落到一個人的肩膀上,再被那個人抬手揮走。
此人肩膀很寬,可以看出來是個男人。
他穿的一身黑,隱在黑夜裏。他的手也被黑色包裹著,一點皮膚沒露出來。他的全身上下隻有臉上有一點除了黑之外的顏色——是一張暗黃色的貓臉麵具。
那個人——殺手41,或者用個禮貌點的稱呼——沈遺,他蹲在一家的屋簷上,透過貓臉上的兩個小洞看下麵的暖黃色亮光。
“哈哈哈哈……這個小孩長得夠標致啊……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看這張小臉,謔謔謔好乖……”
屋子裏隱約傳來兩個男人的笑聲,還有窸窸窣窣的類似布袋的奇怪聲響。
“這小鬼怎麼不哭啊?”
“就是,眼淚都沒流。除了這長相,其他地方一點都不像個小孩。”
“這樣的價錢能怎麼賣?可以提高吧……”
雨突然大了,砸得地麵形成了一個個水坑,劈裏啪啦的聲音跟著闖入沈遺的耳朵。
他麵具下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手臂一動翻下屋簷,安安靜靜地立在水坑上。
他如鬼魅般閃到門外守著的一個人身側,解決時也沒發出什麼聲音。另一個人還沒來得及轉頭便也跟著斷了氣。
沈遺走路聲音低於20分貝,以至於屋子裏的兩位人販子根本沒發現院子裏進了其他人。
“小孩,你家在哪?”
“關你屁事。”這是很稚嫩的男聲。
隨後是一個巴掌聲和另一個人阻撓的聲音:“別打臉啊,把臉打花了怎麼辦。”
暴雨洗清了路上的泥濘,卻洗不淨人。
夾著雨的風吹開木質門,吹了屋裏的人一臉。
“操,我剛剛不是鎖門了嗎?”
“我看你腦子絕對是有點毛病,鎖沒鎖門都不知道。去,把門關上。”
一個人販子走到門邊,扶著門框,確實是要關上的意思。
但是他門剛關到一半,突然就感覺自己的左頸有點涼,伸手摸了一下,放到眼前一看……全是血。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疼痛,大聲地喊了出來:“啊——!”
另一個人販子往門那裏一看,發現門邊不僅有跪倒在地的同夥,還有一位把臉藏在黑幕中的高個子陌生人。
他猛把孩子往身後藏,壓著聲音問:“什麼人?”
沈遺意識到他沒看清自己的頭,便上前走了兩步,露出暗黃色的貓臉麵具。
還活著的人販子臉上流出幾分恐懼的意味,聲音的音調還莫名提高:“你你你,你就是最近新起的那個殺手!?”
沈遺那會還是有點中二——用手從頭頂滑到小腹,彬彬有禮地鞠了個躬。他微微勾著沒有什麼感情的唇,說:“正是在下。”
人販子卻覺得特別違和,抓起剛剛一直藏在身後的半大小孩,揪著他的領子擋在自己身前,隻露出一隻惡狠狠的眼睛,“我勸你不要過來啊,這個小孩的命你不要了嗎!”
沈遺卻笑了,彎著眼跟他對視,“你覺得,我是條子?”
不是條子,自然不會在意什麼人質不人質。
人販子聽懂了沈遺的意思,但也隻是限於聽懂。因為他還沒來得及做其他反應便被一根細線索了命。
人販子手一鬆,孩子掉落到沈遺懷裏。
沈遺捂住孩子的眼睛,一改剛才的風格,輕聲說道:“不怕不怕,沒有危險了……”
*
沈遺在光梭上睜開朦朧的眼。
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會他才剛當上殺手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