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正當沈望想要用一切都結束了的口吻發出感歎時。
不遠處的血泊中,那個代號為【鴆】的刺客就像是不死的僵屍一般,拖著血肉模糊的身體站了起來。
他怒不可遏著,臉扭曲的擠成一團露出猙獰的凶相,仿佛能透過瞳孔中看見他高漲的仇恨和殺意。
鴆已經不再是走投無路的野獸,而是怨恨著一切,渴望將眼前的一切化為灰燼的魔鬼。
在倒下的那一瞬間,自己可悲的一生仿佛在腦海中迅速的閃過,全身脫力倒在地上的鴆,在那一瞬間有過總算可以放下一切睡去的輕鬆感。
但越是沉溺進這滿是冰冷記憶的夢中,鴆大腦中早已麻木的不甘,就越是變得炙熱起來。
他驚訝的發現世上居然還有這種人,隻為了活下去而度過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不論遇到任何事情,都會下意識的計算著如何自保。
而這種為了活下去而活著的人,正是他自己。
能夠跨過眾多的修羅場走到今天,他本是一個比任何人都更具有求生欲的人,但如今的鴆已經忘了自己為何懷有如此強烈的求生欲。
是為了能見到拋棄了自己,使自己成為孤兒進而被帶入宮廷的父母?
還是因為自己曾天真的相信總有一天能熬到功成身退,過上和普通人一樣,高興的時候就喝酒吃肉,擁有自己的家庭這樣的日子?
越是行走在這條道路上,鴆就越是能清醒的意識到這樣的願望是可笑的。
“為什麼還能站起來?這樣的傷勢明明命喪當場也是應該的。”
看著這抗拒了地獄又重新戰起來的男人,沈望感到不可置信,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執念了。
“你還記得那顆毒藥嗎?”
“那是一種能夠引起強烈亢奮導致猝死的毒藥,原本是給戰場上的死士們,讓他們能保持亢奮的狀態抗拒死亡。”
“據說是用一種蘑菇研磨製成的,吃了以後可以忘卻痛楚,發揮出超乎常理的潛能。”
“不過任何藥做過頭了都是毒藥,這顆藥丸的劑量若是一般人吃下去,換做誰都活不下來。”
“但這家夥好歹也消化了一部分,現在還能支撐著身體站起來,應該是藥效的緣故。”
柳白向前走去,撿起了那顆因為鬥爭,不知什麼時候落在地上的藥丸研究起來,上麵還有濃烈的胃液所造成的發酵味。
會到這一步他似乎並不吃驚,那表情在沈望的眼裏,甚至像是鬆了一口氣。
“啊,你好像傷的很重的樣子,手骨折了嗎?”
鴆拖著殘軀,在這樣的狀況下,他居然還在關心沈望的狀況。
“嗬嗬,被你這麼問我可真感到意外。”
不論怎麼看,鴆的狀態都比沈望要慘得多,如果換個情景下鴆和沈望的互動或許還挺感人的,可現在的鴆這麼問,完全沒有關心沈望的成分。
“也就是說,我的任務徹底失敗了呢。”
“原本我隻認為這是一個輕鬆但奇怪的任務。”
“可現在我卻栽了,臨死都不知是摻和進哪位大人的局裏。”
比起追求精明自保的自己竟然落到這幅田地,鴆覺得更諷刺的無疑是,這樣的自己也死在了別人做的局裏。
而這句話中抱有的疑問,他也不期望從柳白的口中得到答案了。
“也好,我的一輩子,都是在殺人中度過的,但幾乎都是在為別人做事,或者為了自己的苟活而殺人。”
“而現在無關生死,也無關別人的意誌,隻是我想宰了你們兩個而已,這種心情從未擁有過。”
“既然這樣,就陪我到最後吧,由你們來見證我這個殺人者空洞的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
退魔符的效果已經過去,整個房間的所有的塵埃現在都能為其所用,但單單是這樣卻還是不能滿足鴆。
“我的元神啊,出竅吧!”
遭受了這樣的重傷,想要和柳白再比一比拳腳高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現在的鴆光是站起來就已經竭盡全力。
事已至此,不論是出於竭盡全力的決心,還是目前可行的唯一方案,都隻剩下了【元神出竅】。
所謂元神出竅,正是將自己魂魄的精華,靈魂的主要構成脫體而出,隻有將內在修為修煉到極致功至分神,才能夠自在的使出這一招。
普通人的靈魂不過是七魂六魄,而修真的意義就是要在七魂六魄中孕育出神的意誌,以便在肉身無法承載我們的時候,能夠用強大的靈魂再塑仙軀
因此元神是修仙的根源,它也是人們為死後所準備的另一幅軀體,以修仙為本旨的人或者門派,是很忌諱【元神出竅】這種事的。
如果【元神出竅】的途中被人破壞了元神,不僅是在自毀仙軀,更有可能連魂魄的完整性都無法保留,最後成為失魂落魄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