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一時寂靜無比,張秀才語無倫次,劍尖指著女孩道:“你是人是鬼?”
廟鬼附身過的人,天魂極有可能遭到吞噬,而一個人失去了天魂,自然就成為了一具屍體。
屍體是不會說話的,即使屍體成為僵屍開始修煉,短時間內也斷無可能說話。
倘若廟鬼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吞噬掉小女孩的天魂,可張秀才的劍,明明刺穿了女孩的胸口,刺了個透心涼。隻要是正常人就不可能活下來。
“我不知道,應該算是人吧。”
小女孩的麵色極其平靜,看不出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冷靜到讓人感覺匪夷所思。張秀才倒吸了一口冷氣,什麼叫應該算是人吧?這回答實在太令人不安了。難道說這廟鬼附身的小女孩竟然不是人,而是妖怪?那精怪附身妖怪,簡直喪心病狂、天理難容啊。
張秀才盡量平複了一下心情,他現在受了傷,替身紙人短時間內也不可以再用,一旦遇上厲害的妖物,他可沒有能力繼續戰鬥。他倒不怕死,可他若死了,地上這幾位大小姐,八成也難逃毒手。所以,不管小女孩是不是人,他都不能冒險,先把局勢穩住方是上策。
“你想吃什麼?哥哥看看有什麼可以吃的。你多大了?怎麼來到這裏的?你有父母嗎?你叫什麼名字?”
張秀才語氣柔善,明顯是在套小孩子話。他常年給人算命,不管本身性格如何,時間長了,難免會學得察言觀色、審時度勢。
女孩想了想道:“我叫李真兒,今年十一歲。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全名是什麼,從記事起我就處於挨餓當中,我的飯量特別大,不管吃多少食物都吃不飽。我的父母每天上街去找吃的,結果有一天再也沒有回家,可能是遇上災禍死了吧。”
“我肚子餓的受不了,於是到街上搶食物吃,可我吃光了整條街的食物,還是肚子餓。官府想要抓我,讓我全殺了。一個老乞丐告訴我來這裏管飽,於是我就來了。誰知來了後還是吃不飽,我很生氣,於是把那老乞丐一拳打成了肉沫。後來,一個獨眼獨腿的老家夥給我端了一大盆肉,我吃完就睡著了,醒來後就看到你了。”
李真兒說話條理清晰,有著一種遠超自身年齡的冷靜,這讓張秀才總感覺到哪裏有些不對勁。
李真兒在廟鬼附體的時候,眼睛詭異的變成了青黃色,可現在廟鬼死了,李真兒恢複了真實的麵容。人的眼睛在麵相學中至關重要,眼睛的外形可以通過手段改變,但無論外形怎麼變化,每個人的眼球和眼神不會變。
張秀才盯著李真兒的麵龐,赫然發現,李真兒天生一雙上三白眼,也就是民間俗稱的蛇眼。按相書上講,上三白眼的女性,通常美麗異常,卻生性涼薄,冷漠無情。
李真兒在談論自己父母時,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就像是在說兩個陌生人,這非常符合上三白眼的女性性情,隻是張秀才對於這種性情極為不喜。許多時候,冷漠要比狠毒更加傷人。
不過,李真兒究竟是人還是妖?怎麼可能一劍穿心還安然無事?這讓張秀才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這就是夢裏那位老祖,留給他的禮物?那這禮物也太破財了。如果李真兒說的是真話,一般人還真養不起。
“你小心點,這女孩極有可能…”冰靈兒話剛說了一半,火靈兒馬上出言製止道:“妹妹休得胡說,這女孩如此善良可愛,一看就是好女孩。我癡長幾歲,若是不嫌棄,就當我是你姐姐可好。我這裏有些肉幹,你先拿去充饑,待離開這裏,我們找家飯莊,讓你吃個飽。”
火靈兒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油紙包,裏邊層層疊疊,包裹了滿滿一整包野豬肉幹。
她一邊展開紙包,一邊偷偷將一瓶隻有半根手指大小粗細的瓷瓶藏於掌心,趁李真兒不注意的時候,用大拇指指甲挑開瓶塞,快速把裏邊的粉末撒到了肉幹上,然後麵帶微笑的把紙包遞給了李真兒。
她的行動極為隱秘,除了冰靈兒,即使星兒和張秀才都沒有發覺。她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寧可錯殺,不可冒險。她知道張秀才宅心仁厚,即使發現危險也不會隨便殺人,這種髒活,隻能她來做。
李真兒不疑有詐,拿起肉幹就狼吞虎咽起來。她生性涼薄、冷漠無情,但畢竟年紀尚輕,還是個孩子,哪裏懂得世間險惡。一整包肉幹,眨眼間就被她吞了個幹淨,連包裹肉幹的油紙,都被舔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