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秋回暖, 伴隨著運動會的通知。
來校前，顧臨帶上了仔細晾幹好的外套，迎著晨曦去乘車。天氣變暖和了點, 公交車擁擠不堪, 他背著沉甸甸的雙肩包, 寬大的衣服收緊在他細瘦的雙臂裏，隱約帶著陽光的香氣，卻悶得手背發燙。
在公交車下車的站點，楚崢在那兒等了有一頓時間。此刻正和幾個兄弟高談闊論, 談論的基本是顧臨聽不懂的遊戲內容。
他把被周容川的外套悶熱的手伸出，甩了幾下腕部, 感受了一番晨風的清涼。這才緩緩上前, 與楚崢打了聲招呼。
“來這麼晚？”楚崢開了口。
“前一輛公交車沒有趕上。”顧臨輕描淡寫, 沒把自己不幸睡過頭的事講出來。
楚崢：“天氣都已經重新熱起來了, 怎麼還多帶了件衣服？”
顧臨緊張起來, 不自覺快速眨了眨眼：“這是上次天冷的時候有人借我的那一件, 洗完了得還回去。”
楚崢哦了一聲, 推著車，腳步往校門裏走著：“怎麼不找我借？”
顧臨：“你當時不在呀。”
“誰借你的？”楚崢又盯那衣服看了幾秒, 下了幾乎確鑿的定論，“不是我們班的吧。”
顧臨：“不是, 別的班的。在路上偶然碰到的，之前遇到過幾次麵。”
聊著聊著, 教室在眼前了。
“行。”楚崢不問了, “還有下次的話，記著找我借。”
中午，在食堂吃過午飯, 顧臨在倒餐盤剩飯剩菜的路上，碰到了意外的人。
郭霞走近與他談了一兩句閑話，終於轉入正題，叫他待會兒去辦公室一趟。
顧臨自然心驚膽戰。扛過回到教學樓的一段路，他在教室坐了一會兒，神差鬼使地寫了兩道數學題，這才鼓足勇氣去往辦公室。
辦公室內，郭霞在座位上坐得悠閑自在，胸前的桌麵擺著一杯熱騰騰的枸杞茶。見顧臨站到門口，沒等他喊響報告，就招著手將他熱情地叫了進來。
顧臨走到桌旁站定，背悄悄挺直。
桌上放著兩張登記表，男女分開，是有關運動會報名的。
郭霞從和另一個女老師的說笑裏抽身，一反常態，帶著笑問他：“你們班裏，聽說了要開運動會了嗎？”
“沒有。”說完，顧臨想了想，又補充，“我沒聽到過。”
“知道我找你來幹什麼嗎？”
顧臨說：“不知道。”
“幫忙登記一下班裏報名的情況吧，最多兩天就得上交了。”郭霞把桌上的紙推了推，移到離顧臨更近的位置。
為什麼要找他呢？
顧臨沒來得及把心裏的疑惑講出來，郭霞便率先解釋出了緣由。
郭霞：“我觀察班上有一段時間了，你與楚崢那小子關係是不是不錯？”
這個問題牛頭不對馬尾，但顧臨還是輕聲應了聲是。
“成了，就你來幹了。”像豁然開朗一樣，郭霞拿起登記紙，迫不及待叫顧臨接過，嘴上不留情地進行了評價，“我們班裏這群男的，看著比誰都活潑，還傻不愣登的。其實一個個心裏精明著呢，叫他們參加點體育項目，就個個哭爹喊娘裝腿疼，窩囊得很。”
在這段話之後，郭霞又喋喋不休了好一會兒。顧臨雖然聽得仔細認真，可他向來不會抓重點，一直等到最後，才終於懂得郭霞真正想與他表達的事。
“楚崢是這群男生裏領頭的，他報了，肯定拉著其他人一起報。”郭霞最後說，“你叫楚崢報兩個項目，紙上要求的名額也就湊滿了。”
被委以重任的顧臨拿著兩張薄薄的紙，回了教室。午休前，室外就下起了細雨，男生們因此沒去打球。
出人意料地，有不少人圍在他座位的附近。
“顧臨！”
瞧見他進門，梁超遊立在椅子邊上，出聲喊他。
椅背上搭著那件依然沒還掉的外套，顧臨怔怔地、緩慢地眨了眨眼，走到自己的椅子上落座，坐下後，那兩張紙還抓在他手裏。
他微微抿著下唇，若有所思。
“你從郭霞辦公室出來的？”班上一個叫趙天易的男同學八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