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地契(2 / 2)

“你現在一個人出去我可不放心,你若信我,我與你一道去!”

姚娘子是個熱心腸的,拿了傘撐開,挽住了魏琬琰的手臂。她知道眼前的姑娘不是一般人,也有自己的秘密,她無意知道她的秘密,但是更加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

“哎!”

魏琬琰吸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又溢出的淚,握緊了姚娘子挽在自己臂彎上的手,與她一同撐傘闖進了這風雨之中。

二人沿著青石板路出了巷子,疾步走在雨中。繞過了幾條大街一直往僻靜的東門坊走去,那裏都是達官顯貴的住所,行人稀少。

終於走到了已被抄家的魏府門口,魏府匾額已被撤下,上頭空蕩蕩的。巨大的丹漆朱門銅環處被上了一把大鎖且貼著封條。

魏琬琰望了一眼,心中百轉千回,曾經父親還是禮部尚書之時,門前車水馬龍,來往皆是貴客,如今卻蕭條至斯。她並未在大門口停留,直接繞到了角門處,角門也被上了鎖。

“娘子幫我撐著傘。”

魏琬琰蹲下身來,雙手吃力按在角門旁的牆壁之上,但她一個小女子力氣實在太小,按了半天什麼都沒改變。於是姚娘子將傘柄夾在頭肩之間,也一同按著那牆壁。

風雨將傘吹落,雨滴打在了二人的身上。二人都是使了大力氣,終於那嚴絲合縫的牆壁有了

破裂之處,再重重往裏一推,一個小小的洞出現在了眼前。

說起這個洞還有來頭,魏琬琰幼時頑皮,與兄、妹三人常常去外頭玩,屢次被父親教訓之後,三人想了辦法在角門旁挖了一個洞,洞不大,但剛好能讓孩子們爬過。平日裏用了一塊青磚掩蓋,等到要用了再把青磚推出來便可,這樣既可隨時出去玩,又不用挨罵。

不過隨著三人長大,哥哥變得沉穩,兩姐妹也漸漸懂事,這個洞也好多年沒用了,因此推的如此費力。

誰能想到當年的玩樂之舉,如今陰差陽錯竟讓魏琬琰有了一線生機。

“洞口太小,我一人進去,娘子在外麵幫我把風。”

魏琬琰朝姚娘子懇切道。

姚娘子立即點點頭,左右看了看,焦心道:“你且快去,我在門口等你。”

魏琬琰朝她感激一笑,洞雖小,但是她本身瘦弱勉強也能爬的進。她彎下腰小心翼翼地爬進去,待整個身體都落在了地上,站了起來。

角門處之前是個小園子,如今卻雜草叢生,雨中望過去滿是荒涼。她不忍再看,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她傷春悲秋,她熟門熟路往後院跑,最後在一株巨大的銀杏樹下停了腳步。

銀杏樹在風雨之中安穩如山,別的花草早已枯敗,隻有它仍然如她童年時的記憶一樣,不畏風雨挺立著。

魏琬琰從銀杏樹根用雙指做尺,丈量著幾下,最後定在了一處,她撿起旁邊的枯樹枝用它做鏟子挖著下麵的土,樹枝在水中浸泡已久,鼓搗了幾下就折斷了。魏琬琰索性將雙臂袖子卷起,用雙手挖著土。

泥土鬆軟,不過一會兒,她便挖到了一個堅硬的精巧木盒,她欣喜若狂,跑到了回廊之下躲雨。打開木盒,裏頭果然擺放著一張地契!

魏琬琰急忙收攏了木盒,將它緊緊抱住,包裹在懷中,而後原路返回。

姚娘子站在外頭,見她爬出來,立馬搭了把手,看著眼前的姑娘比上一次見她還要狼狽,姚娘子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她已隱隱猜到了魏琬琰的身份。

魏家一事,當日轟動一時,京城還有哪個不知道的?

抄家那天魏家圍滿了人,官兵押解著魏家人出來時,今科的會試學子聚集扔著臭雞蛋和爛菜葉,所有人都拍手稱快。本朝曆來重視科舉,這是寒門學子的唯一出路,卻被魏恒當做了斂財的工具,哪能不讓人憎惡。

姚娘子是個平民百姓婦道人家,對科舉不了解,但心中對這樣一戶名門敗落卻保有著一絲感慨與同情。

魏琬琰拿著木盒,與姚娘子一同去了春熙院。此時天色漸暗,暮色茫茫,春熙院門口點上了璀璨奪目的花燈,色彩豔麗的花燈在蒙蒙雨絲之下更顯朦朧。

門口的龜公依然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眼睛有一搭沒一搭看著旁邊兩個攬客的姑娘,直到魏琬琰的身影出現,才眯起了眼睛,站了起來。

“夫人來了?”龜公朝她點了點頭。好歹是曾經的禮部尚書嫡女,如今的林夫人,他自然要尊敬些。

魏琬琰點了點頭,道:“麻煩帶我們去見媽媽。”

龜公應聲,開路引著二人進了春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