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又抿緊嘴,她今天情緒很壞。
過了會才道:“你說的兜風,是指飆…車?”
她聽人說過,江城和昆城中間有條盤山盤山公路,平時沒什麼車去,一群富二代時常跑這兒來飆車。
季遠朝旁邊幾輛車閃了閃車燈,對麵也閃了閃燈作回應,過會才轉過頭,朝公路旁指了指:
“恩,一會開起來時,我將你放那邊。”
沈又又這才發現,那兒也杵著不少人,大多是年輕漂亮的女孩,穿得火辣,個個美豔。
她想起剛才那聲“季少”。
“不,”心裏有股勁兒出來,她道,“我就坐這。”
季遠像是愣住了,下一刻卻笑了出來。
“也許會有危險,”說到危險,他眼裏依然帶著點漫不經心,可這讓他更有種殘酷的魅力,“又又,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
“不,我就要。”
沈又又執拗地道。
“行。”
季遠發動引擎,跑車一下掉頭,穿過車流,重新回到公路上。
沈又又這才發現,地上被人用紅色彩紙拉了條線。
隨著季遠跑車停在線前,其他車也陸陸續續地動了,二十多輛跑車將盤山公路的一頭堵得嚴嚴實實。
一個人降下車窗:
“遠哥,要開始了?”
“恩。”
沈又又發現,這人副駕還坐著個美豔的兔女郎,那兔女郎還透過車窗,給了季遠一個wink,季遠笑了下,伸手過來替沈又又將安全帶卡緊,又拉了拉。
“你們每次飆車都要帶個人嗎?”
她問。
季遠捏了捏她臉頰:“吃醋了?”
沈又又沒說話,她見識少,可是也看得出來,這幫人身邊帶的,大都不是正經對象。
“我們這有個說法,”季遠也沒說以前帶沒帶,隻道,“飆車時旁邊要坐個人,壓魂,免得飄。”
要照以前聽到這話,沈又又必定一身冷汗。
她最怕壓魂啊、鬼啊這種玄乎玩意,可這時腦子裏亂糟糟的,反倒什麼都不怕了。
隨著一聲響,車如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
沈又又一下抓住了上麵的把手,季遠的車開得飛快,她瞄了下時速表,已經飆到80,油門還在不斷加壓,90,100,110……前後左右都有車緊緊跟著,轟鳴的機動聲在寂靜的深夜,即使隔著車窗,也能聽得分明。
季遠改成了手刹,手勢不斷變幻著。
沈又又的心,開始提了起來。
不斷有車被超了過去,盤山公路的景色像撞的一樣撞進眼睛,又迅速後拋,即使在車裏,也能感覺像流矢一樣的速度。
突然,一輛車從後麵猛地加速,妄圖從左麵衝出封鎖——
季遠方向盤一打,直接別住了對方。
沈又又往前麵看了眼,突然驚叫起來:
“彎道!”
“季遠!彎道!”
車身幾乎飛起來,隨著一個大漂移,沈又又身子往旁邊倒,隻覺得路邊的樹杈都快戳進眼睛,車身似乎要被甩出公路路麵,下一刻,卻又被拉了回來,車胎和地麵摩擦出尖銳的聲響,車身重新進入軌道——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隻覺得心髒都要跳出來,可奇怪的,另一種感覺生了出來。
像是血液掙脫束縛,在血脈裏汩汩流淌。
暢快,自由。
她仿佛能聽到風的聲音。
“啪——”
車頂的鬥篷被打了開來。
急遽的風打在臉上,像刀子刮臉,又冷又疼,可沈又又像是感覺不到似的,眯著眼,感受著風,在這一刹那,所有的人事物都消失了。
她隻能感覺自己。
“要不要喊一下?”
季遠問,聲音混在風裏,聽不真切。
“啊?”
“喊一下!”
“喊什麼?”
“隨便!”
遠處不知道有誰“啊啊啊啊啊”叫了起來,風呼啦啦吹臉上,生疼生疼的。
可血液卻沸騰著,所有積壓的情緒激蕩在胸口,從昨夜的、不,也許更早,早在六年前,失落、恐懼、頹喪、挫敗……無數情緒被壓抑著、跳躍著,亟待找個出口,沈又又一閉眼,也跟著“啊啊叫了起來,起先聲音很小,漸漸的,眼睛有了淚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穀裏回蕩起響聲。
“你想要什麼?”
“季遠!我想要季遠!”
“還有呢?”
“跳舞!我想跳舞!”
沈又又大腦空白,不假思索。
車速慢了下來,季遠往沈又又看了一眼,少女側過頭來,眼睛閃亮:
“季遠,我要跳舞!我想跳舞!”
他一愣,旋即笑了:
“那開場舞,我就恭候你的到來了,我的…辛德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