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蕎覺得自己應該收回剛才的話,這狐狸精確實有病。
病得還不輕。
林蕎無言地看著狐狸精。
這方尺山的靈氣就是好,連狐狸精都養的這麼滋潤,無拘無束,連一點人的舉動都不樂意學就出來招惹人了,還特意跑到道廬裏來。
“公子喜歡這簪子?”林蕎扶著竹藤椅子慢慢站起身來,微抬起頭來說話。
“恩。在下想尋個相似的送與心上人。”
“簪子就是我從匣子裏隨意拿的,小女也不知道。”
“哦?”狐狸精看著麵色如常的林蕎,嘴角帶上淡淡的笑。
胡族的千年木做的簪子,傳說可驅邪避害,素來是供奉之品,少女居然說是隨意拿的。
狐狸精笑得意味深長,林蕎有些不大自在。正想尋個話題岔開來,外邊就傳來一陣巨響,隨著來的便是有些嘶啞的聲音。
“潛靜!過來給師父搭把手。”
林蕎抓了機會起身,準備去迎人。
“喲——林小姐來了啊。”由半仙走在前麵扛著招牌邁著四方步朝林蕎走過來,連白須都被吹了起來。
然後他的目光在院子裏巡回了幾圈,最後定在了林蕎身後的狐狸精臉上,喜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來就來嘛,還帶什麼禮呀!”
“這麼大隻的狐狸精,我們觀裏的煉丹爐也放不下是不是。”
“撲哧——”林蕎笑了一聲,然後麵無表情地站在一邊不說話,作壁上觀。
“在下不是狐狸精。”遊彧笑吟吟地糾正,然後迎上由半仙打量的眼神,道,“道長,可是在下身上有什麼不對?”
由半仙沒有應聲,接著上下掃著遊彧,末了搖了搖腦袋,山羊眉都擰了起來,壓低了聲音,語氣帶著責備:“林小姐,這次撿回來的不行啊。”
“還沒上次的漂亮,聽貧道一句勸,這個成不了。”
由半仙隻見過一個林蕎撿回來的人,那就是許澍。
許澍被林蕎撿回醫館的時候每日每夜都不睡覺,隻要有一點動靜,就會跑出去張望,張望就算了還要拿著刀爬到樹上一晚上都不下來,傷口裂了好幾回。
許澍的傷本來就嚴重,夜裏不好好休息,傷口一直反複,更是好不了。
林蕎隻好在許澍的藥裏加了些催眠的東西,趁著許澍小憩的時候把他的穴位封了,好讓他安分躺著休息。
結果弄巧成拙,這麼一弄,許澍甚至連眼睛都不閉了,就那麼整夜警覺地睜著眼睛打量四周。
林蕎早上去看許澍的時候,對上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被嚇了一跳。
林蕎害怕蒙汗藥對許澍效果不太明顯,劑量加得比常人還多一些,結果許澍竟然生生熬住了,還熬了整整一夜。
“你一夜沒睡啊。”
“恩……”
“你把我放開。”許澍聲音帶著疲憊的嘶啞,聽起來卻是別有一番味道,興許覺得自己說的太過生硬了,還加了一句,“好嗎?”
林蕎那時候也隻是十四歲的年紀,瞧著少年那張俊俏的臉,耳根子一軟,就把穴位解了。
然後,天旋地轉之間,林蕎就被許澍往後一拉倒在了床上,少年利落地起身,雙手撐在林蕎臉的兩側,得意洋洋地提著嘴角笑了起來。
這是林蕎把許澍撿回來到現在,他第一次笑,臉上的陰沉散去了,有了那個年紀少年郎的意氣。
“你封不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