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前,舊金山灣的聯邦監獄,我殺了兩個白人,”季白神色平靜。
黑人小哥一愣,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
“他是從阿爾卡特拉斯出來的,”白人兄長說道,“越獄成功的兩個人之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另一個現在應該在巴西。”
“cool!”黑人吹了聲口哨,並起二指行了半個禮,“阿巴斯!”
一直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亞洲男人也睜開眼睛,“伊萊。”
季白略一點頭,大家都在同一個圈裏混,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來自哪裏,幹過什麼,互相報下出處,便能對彼此的情況心知肚明。
白人兄弟是狙擊手搭檔,剛從阿富汗戰場退役,黑人阿巴斯曾是巴西警方的格鬥教官,伊萊此前一直混跡金三角,在聯合國禁毒組織掛名,他們都經曆過正規訓練,反恐經驗豐富,五人恰好能組成一支效能極高營救隊伍,對象是英國鄉村裏那個作天作地的巨佬。
紅發南美人極誇張地做了個自我介紹,他叫穆爾,自稱是本次旅途的向導,全權負責他們的後勤工作。在一群膀大腰圓的雇傭兵中間,穆爾顯得像一個小雞仔那樣孱弱,然而兩眼放光,富有激情,說道高潮處眼睛都要凸出來,唾沫橫飛,表現出了對任務近乎狂熱的態度。
季白之前接觸過不少掮客,他們看起來平平無奇,或者幹脆像一個怪咖,但往往手腕強硬,周遊在列國之間,為不同的公司和雇主牽頭,然後抽取大量的中介費用。
事實證明,穆爾的效率也極高,他們當天便乘上直升飛機,從香港出發,直飛約克郡,中途在土耳其停下來加油,一點時間也沒浪費,十個小時後便站到了大英帝國的土地上。
他們住在離市區較遠的一座獨棟小樓裏,混跡在英格蘭東北部的居民區之中。一行人早已饑腸轆轆,穆爾去附近餐廳打包了炸魚餅和三明治,標準的英式早午餐,賣相極好味道卻差強人意。
季白跟安承住久了,口味也開始刁鑽起來,他咀嚼著開始冷硬的炸魚,已經能想象出如果給安承吃的話他會吐槽些什麼,油炸時間太久,沒有醃入味,然後像吃毒藥那樣咽下一口,再不想試第二次。
季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平直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那對白人兄弟像見鬼了那樣看向他。
“沒有那麼好吃吧,”黑人阿巴斯戲謔道,“我打賭他是想到了女人!”
在刀尖上舔血的人都這樣,人生除死無大事,而且追求短暫的快感,特別是從軍營裏出來的人,甭管你來自哪個國家,什麼軍種,隻要扯上女人和黃段子,大家都能聊一聊。
果然,亞洲小哥伊萊立馬表示自己家裏有老婆,然後話題很快從老婆長得漂不漂亮到哪個國家的女人最會來事兒,季白自始至終沒搭過腔,吃完後拿起自己的東西徑直上樓,把一眾不滿的聲音甩到身後。
時間剛過去兩天,他換上手機卡,迅速給安承撥了過去。北京正是深夜,安承剛洗過澡,頭發吹到半幹,他沒戴眼鏡,眸子晶亮溫順。
季白看到他後呼吸一滯,心跳也跟著亂了幾分。
“我剛跟自己打賭,你會不會有時間打過來,”安承嗓音低緩,眉眼帶笑,“看來是賭贏了,等會兒要給自己一點獎勵。”
“什麼獎勵?”季白仿佛被他蠱住了,下意識順著說下去。
“當然是……”安承用右手□□左手的指尖,節奏時快時慢,笑容狡黠。
fuck!季白在心裏暗罵,這人真是個妖精,要是在自己身邊,肯定弄到他笑不出來。
安承看到季白眼睛逐漸充血,呼吸也粗重起來,效果已經達成,便決定不再逗他,抿著嘴角笑得格外無辜,像是在求饒,“好啦,新同事怎麼樣?”
“哦,還不錯,”其實才接觸不到一天,什麼都看不出來,但季白不想讓他擔心。
“專心工作,注意安全,”安承吻了下指尖,點到屏幕上,季白的視線隨著他動作,仿佛這樣兩人真的可以接吻。
“怎麼辦,我已經開始想你了,”季白難耐道,他幾乎想任性耍賴,把錯誤歸結到安承頭上,都怪你這麼好,簡直讓我割舍不下。
“我隨時都在,寶貝,”安承的聲音低柔而充滿誘惑,“我一直在你身邊。”
鑒於第二天安承還要工作,兩人又膩歪幾句便掛了電話,季白躺在床上,長舒一口氣,仿佛連天奔波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他曾經無比害怕,李德先的出現,會將自己再次拉入那如泥沼般暗無天日的生活。結果發現並不是這樣,還是有什麼不同了,他會牽掛一個人,也會被那個人牽掛,他不再像浮萍那樣漂泊,有人死死錨住了他,根基深入大海,不可撼動。
我不會再次一無所有了,這個認知讓他感到安心,就算遇到最壞的情況,我還可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