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板也冤枉,圈子統共這麼大,牽線搭橋總能攀上點關係。alex來找他打聽安承的時候他就覺得沒戲,說你不是安承喜歡的那掛,但還是避重就輕地跟他聊了幾句,畢竟那是在兩個月之前,誰能想到短短一點時間安老師就芳心暗許了呢。
這事情來得突然,而且安承自己才是始作俑者,他沒有怪罪別人的習慣,反過來又安慰了程鑫幾句,畢竟在人家的場子裏鬧了不愉快,許諾過幾天請他到家裏吃飯。
周圍人跡幢幢,燈影斑駁,安承發完消息也不想抬起頭來,悶頭走了一段後肩膀被季白拍了一下,地鐵站到了。
周五晚上十點,一號線依然人滿為患,有人剛放工,第一波嗨完的人也急著回家。安承隻想快點走,車廂滿著還是擠了進去,現在和季白獨處讓他感覺有點別扭,恨不得前胸後背都擠上人才能讓他放鬆一些。
他好不容易找空站下,自然沒有把手可扶。季白也被擠得夠嗆,他太高了,在人堆裏硬是高出一個顱頂。
酷哥也擋不住熱情如火的一號線,安承的笑容還沒醞釀好,列車突然一個急刹,人群向左邊倒去。季白分出一隻手撐住了車頂,然後撈了安承一把,隨著下車的人流把他安置在了門邊。
這下好了,安承被腰後的扶手和身前的季白死死困住,倒是倒不了,也動彈不得了。
季白頂天立地站穩,一手撐著車頂,一手扶著門框,高大的身形把安承擋了個密不透風。他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安承的耳根迅速紅了起來,充血透明。
季白一低頭幾乎就能碰到他的發頂,安老師身上的香水散到尾調,有種木質的沉靜,混合了酒精的氣味依然好聞。
他也在思考,安承和那個alex的關係,同居這些時間從沒見安承領過人回來,便判斷對方應該是單身,隻是沒想到安老師留的情都在外麵。好像也合乎情理,畢竟他那麼優秀。
回家後照例先洗澡,把一身酒味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季白洗完後披著浴袍出來,發現早就回房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客廳,安承靠窗站著,迎著北風開了一條縫,在抽一支細雪茄。
他直覺對方可能想說點什麼,便在沙發上坐下了。
安承一支煙抽完,散盡了味道,酒勁也下去得差不多,他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又恢複了往常那種淡定平和的狀態,泡一壺大麥茶,坐到了季白的對麵。
“我得跟你聊聊,”安承說。
季白沒吭聲,隻是看著他。他在聽安承說話的時候總是很專心,大概安承曾當過他的心理醫生,這個習慣就被一直保留了下來。
“那個alex,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或者什麼舊情人,”安承說得很平靜,“我們一年前在橙心遇到,他在那裏舉辦宴會,我們睡了一晚。”
季白挑眉,他知道安承此刻隻是需要一個傾聽者,他沒有任何獵奇或指責的態度,甚至都不用給出反饋。
“但之後就沒有再聯係了,”安承的聲音有些苦澀,“你知道,人在寂寞的時候總是會找點什麼來紓解自己的需求,是我對象沒選好,或者當時的溝通不到位,才又被他找上門來。”
“不關你的事,”季白淡淡道,其實這種事情沒有誰對誰錯,但alex是個外人,所以他選擇相信安承。
“我之前也有過一些約會,但都沒有發展成長期伴侶,”安承都不知道自己在急於證明什麼,這些話對於季白來說可能有些莫名其妙,畢竟他又不愛自己。
“你可能覺得我有點奇怪……”
“沒有,”季白打斷了他,這句話是真心的,因為他見過太多更奇葩的人和事,畢竟在北美那種風氣開放的環境裏,碰到什麼事都不足以為奇。
季白能感覺到安承的感情觀和大部分中國人不同,但他確實沒感到奇怪,讓他真正在意的是安承此刻的態度,永遠有條有理的安醫生,今晚的狀態有些詭異。
“算了,你應該也不關心,”安承站了起來,幾乎想要落荒而逃。他想急於證明自己對伴侶足夠忠誠,自己並不是看起來那樣浪蕩不端,但卻不知道如何去解釋,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季白可能根本不在乎這些,隻有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一樣,表演完了還得拉著觀眾複盤解說。
太早了,現在說這些還是太早了,安老師這次怎麼沉不住氣了,不應該啊不應該。
“沒有,我在聽,”季白伸手拉住他,把安承虛攏進懷裏,像是怕他逃掉。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安承幾乎是有點委屈的。
“安醫生,你很好,”季白把手放到他的背上,將人徹底圈住,“但我沒那麼好。”
我沒那麼好,所以不值得你挖空心思來打消顧慮。我沒那麼好,即使知道我們很難長久地在一起還是不能拒絕你的好意,所以別為了我憂心忡忡,你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