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食物的袋子破了, 汁水流了出來,陶櫻撿的時候被燙到手指, 灼熱滾燙的觸感讓她下意識的鬆開了手,烤冷麵帶著醬汁撒了一地,一股食物濃重的味道混合著幽香的奇怪氣味漫延在空間裏。
“我說你這送外賣的怎麼這樣啊。”前台連忙後退幾步,和她拉開距離,捂著鼻子。
陶櫻根本沒聽她說什麼,手指上火辣辣的疼,一抽一抽的,她蹲在地上,看著狼藉灑落一地的東西。
羅浮威爾大理石瓷磚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
“這裏怎麼了。”走在前麵的米亞看到一地的狼藉,先一步開口。
前台收斂了囂張的氣焰,雙手交疊放在身前, 微微低著頭:“抱歉, 這裏有個走錯樓層的外賣員,我馬上就收拾。”
地上蹲著的人聽到前台這番說辭, 微頓了一下, 小姑娘淚眼朦朧的抬起頭來, 紅著眼睛,咬著下唇,她直視著前台的眼睛,開口依舊是細細軟軟的聲音, 卻帶了怒意:“您這人怎麼這樣啊?明明是你推了我的。”
聞言,人群中簇擁的男人抬了抬眼。
旁邊的助理還在彙報著,卻見自家老板注意力已經不在這裏,沈宥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了, 下一秒,他長腿一邁,風一樣掠過。
前台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
小姑娘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抽抽搭搭,決定死賴在這裏不走也要這個臭女人好看的時候,麵前的陰影籠罩下來,熟悉的雪鬆香襲來,她的可憐兮兮的縮著的手腕被沈宥拉住。
小姑娘的手指尖泛紅,可憐兮兮的蜷縮著。
他眉心微簇,將人摟進懷裏。
洗手間裏,陶櫻站在台子前,身後的人將她圈在懷裏,胸膛抵在她的背後,大掌輕柔捏著她的腕骨,水流嘩嘩衝過她被燙傷的指尖,灼熱的燒痛感隨著冰涼的水流而隱去。
他站在身後,不說話。
陶櫻卻隱隱感覺到一股怒氣,他好像生氣了。
她舔了舔唇角,小聲叫他。
男人不答話。
沈宥的設計室在頂層最東邊,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交織的車流,彎彎繞繞連綿的霓虹燈,立交橋上的暖橘色光芒。
他走到窗邊將厚重灰色調窗簾拉上。
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陶櫻老老實實的坐在柔軟舒服的沙發上,捧著米亞送來的熱牛奶,小口小口的喝著。
偌大的設計室裏,一時間隻能聽到壓感筆在屏幕上觸碰的聲音,一下一下,像在軟刀子磨肉的審訊。
牛奶杯很快就見了底,她伸出小舌頭舔了舔,把杯子放下,看了一眼沈宥專注認真的側顏,
他穿了件白色高領薄毛衣,外麵套著無袖格子撞色,眉目明朗若少年。
她歎了口氣,不打算再打擾他,灰溜溜的撿了自己落在沙發上的毛線帽,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溜走。
小爪子搭上門,摸索半天,這門怎麼沒有門把手,她試探性的推了推,門板紋絲不動。
她索性擼起來了袖子,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用盡全力,一推。
門板挺直腰杆,像是堵沉默堅實的牆。
陶櫻認命了,扭過頭來,小心翼翼的看向設計桌後的男人。
沈宥不知何時移了視線過來,輕飄飄的,落在她身上。
她的動作僵了一下,然後慢騰騰走過去,低著腦袋:“這個門,我打不開。”
她一開口,輕輕柔柔的語氣,還帶了點小委屈。
他就狠不下心來,將人拉至身邊,質感柔軟的毛衣衫蹭著她的臉頰。
“燙的疼不疼?”他問。
“不疼。”明顯在說謊。
他眸光暗了一瞬,不再開口。
她有時候懂事的讓人心疼。
這段時間他除了在準備冬季發布的新品服裝之外,還要將之前被誣陷抄襲的案子一並挖出來,澄清。
已經過去了四年,當初的一切都被時間塵封了下來。
他幾乎是親自將線索大海撈針般的尋。
胡天當年就是把設計稿賣給了h公司,如今,胡天已經穩穩坐在h公司服裝設計的一把手位置上,借著上次的抄襲風波大火了一番,一副剛正不阿,勵誌考上好學校的貧窮上進少年形象,借
著當初那股熱度和多家品牌商簽約。
他踩著當初照顧他,和他並肩同行的夥伴們的肩膀,平步青雲。
沒有主動“告發沈宥”的其他人,雖然免受波及,卻被籠罩在他的熱度下。
而景寧天接手了自己家的公司,遠離了設計行業。郗子桃畢業後應聘進了白色戀人婚紗攝影公司,當著寂寂無名的分店店長,遠離了親手設計服裝的夢想。
這些,他都會讓胡天,一點一點的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