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穿上,今晚去陪一個大老板,要是把對方哄高興了,老子的債就有著落了!”
花昱博丟給正在寫作業的花霖一套粉色短裙,一條絲襪,一頂假發,甚至還有個加厚型胸罩,臉嘴醜惡得不像一個父親。
花霖不著痕跡地攥緊指尖的筆,偏過頭瞥了花昱博一眼,上翹的眼尾角尖,綴著一粒腥紅的痣。
欲滴未滴,映著無辜的眼神,看上去有幾分委屈:“可是爸,明天要考試……”
“考試?”
花昱博完全不會在乎他的感受,滿臉猙獰道:“考試重要還是老子的債重要?老子的債要是沒還清,你有錢吃飯嗎?有錢讀書嗎?”
花霖無力去爭,垂落視線定格在寫到一半的作業,又迅速挪開,放下筆拿起那些女人的東西,語氣聽不出情緒:“我去換就是了。”
“嗯,把妝畫漂亮點,臉上多塗點腮紅,你那張臉白得跟死人臉一樣……”花昱博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
花霖回到自己房間,關掉門還能隱隱聽到花昱博喋喋不休的聲音。
窗外是深冬裏飄零著雪花白寥寥的天光,寒冷沁透沒有任何暖氣設施狹窄的房間,像是一根根冰冷的刺,刺穿著花霖的身體。
他脫下還是秋季的校服外套,花昱博淘汰下來的中年男士毛衣,動作嫻熟地套上裙子,之後坐在原本媽媽用的梳妝台,麻木的畫起妝。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十八歲生日那天,父親丟給他一套女裝,讓他換上,假扮女人去酒吧當陪酒。
他清楚記得作為親生父親當時說的話:“花霖,你現在十八歲了,成年了,老子辛辛苦苦養了你那麼多年,是時候該還給老子了!你媽給了你這張臉,你得好好利用起來,為老子掙錢!”
花昱博喜歡賭博,為此欠下不少賭債,而且長期酗酒,脾氣暴躁。外麵稍微不順心,回來揪住花霖和他母親就是一頓暴揍!
花霖的母親終於忍受不了了,在他年幼的時候,丟下他一個人跑了路,從此了無音訊。
這些年,花霖在花昱博暴淩中,像是野草一般頑強的活著,他無時無刻不盼著自己快點長大。以為長大後可以擺脫這一切,卻萬萬沒想到,長大後才是噩夢的開始。
入夜了,城市霓虹在陰冷的空氣中跳躍閃爍,氣溫驟降,冰凍三尺,嗬氣成霜。
花霖隻穿著薄薄的絲襪,黑色的長靴罩不住大腿,凍得他瑟瑟發抖。
花昱博把他帶到一家酒店門口,交給出來接應的男人,還不忘交待一聲:“待會表現好一點!”
花霖從未來過這樣的酒店,水晶燈流轉的光影落在地板上,能清晰映出人影。
他蹬著高跟長筒靴,忍不住捂住裙子,生怕這仿佛能把人刺穿的燈光暴露出他是男人的身份。
好在接待人一路無話,直接坐電梯把他送到八樓的房間,而後像是避嫌一般,關上門火速離開。
整個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壁燈,透明的落地窗映落滿城霓虹,窗前坐了個男人。
男人交疊著一雙修長的腿,棱角分明的線條被昏暗的光線隱沒,即便一言不發,周身依然散發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強大氣場。
花霖卻沒有半點畏懼的意思。
這樣的光線反而讓他稍微鬆了口氣,他習慣了在這種仿佛見不得光陰暗的環境,扮起女人也是遊刃有餘。
踩著高跟鞋噔噔噔的過去,桌子上有瓶看上去很高端的紅酒,他沒經過男人的允許,直接用開瓶器攥開塞子,倒了兩杯酒,軟著嗓子問:“叔叔,有心事啊?”
男人微微轉過臉,墨潑一般濃黑的眉毛下,是一雙深如夜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