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約定(1 / 2)

“齊,無貴賤,故謂之齊民者,若今言平民也……”

看得懂!

她竟然看得懂!

謝穎一陣狂喜——“齊民”就是現在所說的一般百姓的意思。是你,是我,也是他。

可是下麵,“蓋神農為xx”(注:原文為耒耜),她就有字不認識了。會是什麼意思呢?

“神農嚐百草”她知道,所以,這是一本關於草藥的書嗎?

她忍不住繼續往下看,仿佛在玩一個有趣的猜字遊戲。

“……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夫腹饑不得食……君亦安能以有民?”

謝穎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又冷又餓的時候,確實就什麼都不在乎了。沒有吃的,母親都不能養育小孩,君王又怎麼擁有百姓呢?可是這和草藥似乎沒有什麼關係啊。

直到看到“是故明君貴五穀而賤金玉”,謝穎懂了——這原來是一本講農業的書!

那麼,“耒耜”,應該是指農具吧!

謝穎感到滿滿的成就感。她陷進去了,如饑似渴地往下閱覽。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一個聲音溫聲喚道:

“謝穎,該用午膳了。”

謝穎如夢初醒般抬頭,看見太後娘娘就穿著一襲月白色繡金絲長袍,站在她麵前,俯身看著她,一縷發絲還垂到了她在看的書上。

“你在看什麼?”

謝穎慌亂地合上書,道歉:“娘娘,我不是有意亂動書的,我下次不會了。”

“能講講,你看了什麼嗎?”

曲承遙卻沒有像父親一樣訓斥她,而是很有耐心地繼續問。

謝穎看了看書的封麵,定了定氣,下定決心說:“回娘娘,我看的是《齊民要術》,是因為書名剛好能看懂,才選這本的。這書應該講的是農學,它開篇用了很多字來說明,農事是最最重要的東西,國君應當注重它。‘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無饑,故食為至急。’我覺得它說的對。因為我餓肚子的時候,真是做什麼都沒力氣,也不想向老太太請安。”

曲承遙從她手上接過書,隨手指了書上一行:“這是什麼意思?”

謝穎看了一下,都是掌握的字,答道,“及務耕桑,節用,殖財,種樹。大概意思是要耕田、養蠶,節約用度,經商,栽樹。應該是一些可以改善百姓生活的政令吧。”

曲承遙點點頭,將書擱在案上。

“用膳吧。”

謝穎呆呆地問:“娘娘,您不是要考校我嗎?”

“‘指薪修祜,永綏吉劭’,怎麼理解?”

這是《千字文》裏的話。

謝穎取過書桌上的筆,工工整整在紙上寫下這八個字,“它的意思是,順應自然,修德積福,永遠平安,多麼美好。”

曲承遙沒有說話,走近,一股幽香包圍謝穎,濃而純淨。她站在謝穎身後,把著謝穎的小手,一揮而就,把這八個字又寫了一遍。

修長白皙、骨肉勻停的手包裹著瘦瘦的小手,異常鏗鏘有力而溫暖,毛筆篤定地繾綣在紙麵,留下墨香。字跡流暢、雄渾、瀟灑,和謝穎四平八穩、稍顯稚嫩的字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也是哀家對你的希望。謝穎,永遠保持本心。”

謝穎不敢呼吸。

“你已經通過了。明日卯時六刻,去浣溪苑的西廂房,有翰林院張編修在等你。”

一切好像是做夢一般。

謝穎快樂地高聲道:“謝謝娘娘!”

“娘娘,平時若是有事,我可以來找您嗎?”在景坤宮和曲承遙一起用完午膳後,謝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

她不會奢求太多,一個月能見一次就可以啦。畢竟太後娘娘很忙,她父親一年也隻有空見她幾麵呢。

曲承遙垂眸沉思了一下。

“這一個月,想必你已經適應了宮中生活,可以開始定省了。宮裏的晨省一貫是免了的,你晨起要去上學,我要去上朝,也不必麻煩。從明日開始,酉時正來我宮裏昏省,聊聊今日學了些什麼,生活中有什麼麻煩也一並告訴。記住了嗎?”

每日昏省!

在謝家時,她也需要每日早晚拜見老太太,那簡直是苦不堪言。因為老太太總要挑她的茬,要不就是幾個媳婦一起向老太太告另一個媳婦的狀……小輩聽得直打瞌睡。

總之,謝穎特別不喜歡。

可是,現在可以每天拜見太後娘娘!

她可以問太後娘娘問題、看到太後娘娘的臉、聽到她的聲音,有什麼困難,太後娘娘第一時間就會知道、替自己解決。她不必再握著報春花香囊,想著太後娘娘今天心情怎麼樣了!

這就仿佛一個天大的餡餅砸在了她的腦瓜上,她高興的恨不得原地轉圈圈,豈有不快樂照辦的理?

於是謝穎小雞啄米般點頭:“記住了,娘娘。”

“那間書房裏麵所有的書,你都可以拿去看,不過,一旬隻限一部。而且,要記下讀書心得,呈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