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貧窮的街道、絕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春寒料峭,天幕下宿著夜雨的城市總是格外落魄淒清。我隻穿了件薄薄的睡衣,提著為數不多的行李瑟縮在早春裏。
模糊的夜色陌生而又熟悉,來這個城市這麼久,我竟沒有仔細觀摩過它的模樣。沁骨的寒涼讓我的全身肌肉都在顫抖,我咬了咬牙,終於等到了回學校的公交車。
最後回頭望了眼不遠處的小區,那裏曾經承載著我此生所短暫擁有過的浪漫和快樂,眼眶一熱,我強壓下上湧的淚意,頭也不回的提著行李箱走上了公交車。
再見了辛冽,也許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
說起來,我和辛冽的故事仿若最狗血可笑的快餐網文。
也是這樣一個下雨天,時間約莫是在冬天的寒夜,我穿著厚厚的大衣圍著圍巾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
夜色十分模糊,我打著傘踩過積水,苦惱明天該去哪兒找臨時工。
寒意四起的夜裏我依稀看見有個男人站在路燈下,寒冬的雨並不大,但十分熬人。他長得又瘦又高,路燈下白的驚心動魄。
之前發傳單時撞到人不小心把眼鏡腿摔斷了,今天還沒來得及去修。四百多度視力的我看不清他的臉色,出於好心提醒,我走上去主動搭話。
“你好,”我呼出一口寒氣,被凍得瑟瑟發抖,“你是在等出租車嗎,這裏很難等到出租車的,滴滴一般也不願意接這裏的單。”
他似乎不想說話,於是四野裏隻有沉默在蔓延。這裏很偏遠,屬於城郊地區,我的出租屋就在不遠處,條件很差但能遮風擋雨,還算安穩。
也許他遇到了什麼難處?同為社畜,我的內心忍不住湧起了一股憐憫。我看離“家”不遠了,索性就當了一回好人,將傘遞給了他。
“如果你實在是要等的話,還是打把傘吧。”
我將傘遞出去,手腕子哆嗦得不行。
——他沒有接我的傘。
怪人。
日行一善到此為止。
我懶得自討沒趣,收回了傘準備快點回我那落魄的出租屋。
走了沒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看差點嚇了我一大跳——剛剛還好端端站著的人這會兒栽倒在地上。
我急忙跑過去蹲下身下湊到他耳邊:“喂,你沒事吧?”
他動了動唇:“別……別……”
他似乎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我聽他還有聲頓時安心了不少,從兜裏掏出了手機準備打120。天太冷了,手機被凍得關機了,我隻好把它放在肚子上捂暖。
“別……別打……”
這人掙紮著想說話,我看了他一眼,腦子冷得也糊住了,哆嗦著回他:“放心,我不會打劫的,我是良民。”
他說不出話,我摸了摸他的額頭,燙的驚人。手機終於慢悠悠的開機了,屏幕的亮光有些許刺眼。
“別……打120。”地上的人掙紮著說出這句話。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不同的斷句有不同意思,我將傘放在他身上替他擋雨:“我知道,我正在給你打120,你放心吧。”
他似乎有些氣急,突然掙紮著伸手將我的手機啪嘰一下拍到了地上的積水坑裏。
這個陪伴了我五年的手機發出了不堪負荷的痛苦□□,發出一聲震動後便關機了。
我怔了半秒鍾,隨後急忙將手機撿了起來。手機應該是進了水,又被摔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短時間是再開不了機了。
我想我是應該生氣的,可是我並不生氣,隻是突然湧起了一陣壓抑的心悸,眼睛發澀。
媽的,這過的是什麼日子。
比狗都不如。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不打120”,歎了口氣,勉強將這個人背了起來。
我的良心沒辦法讓我將一個發高燒的病人扔雨裏,隻好將他帶回我的出租屋,扒光了然後扔上我的床。他有些發燒,我從櫃子裏翻了些之前吃剩的退燒藥給他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