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是我的一滴汗(3)(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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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小伊自己都不知道。

我沒對她說,老二更不會,張倩和她雖然住在同一個寢室,但她倆也從不聊這件事,知道這件事的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一種默契,就是讓這件事徹底過去。

很長一段時間,小伊的身體都很不好,尤其是她不得不去參加體育課,以及期末體育考試。我想盡辦法給小伊補身體,比如隔三岔五就會買一隻烏雞,丟在電飯鍋裏,再放上棗子桂圓什麼的,一燉就是一下午,等給小伊喝的時候,隻有濃稠無比的雞湯,幾乎就見不到肉了。小伊很喜歡喝這樣的雞湯,因為她覺得這是我為她發明的。在手術之後的一兩個月裏,她對我依戀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她隻覺得我體貼溫柔,又有責任心。而我做這一切的目的,除了對小伊的感情之外,更多的是在彌補我的愧疚。我開始時不時做噩夢,想一些有的沒的問題。比如,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和小伊最後沒有走到一起會怎麼樣?

小伊可沒時間想這些,她一邊休養身體,一邊準備研究生考試。這個學期,我們就這麼各懷心事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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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的最後一個學期,根本就不能叫一個“學期”。

學校幾乎沒有安排什麼課,即使有課,也幾乎沒有什麼人去上,實習的實習,找工作的找工作。因為實在是沒錢了,我和小伊這個學期沒有租房子,都各自住回了寢室,就像一個輪回一樣,我在大四最後一個學期,又回到了大一第一個學期的狀態。隻不過,我對大學的生活再沒有一丁點兒期待,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宿舍區,我最常做的事情是叼著煙卷對著外麵發呆,看那些大一大二大三的學生們,看他們背著書包,看他們牽著小手,看他們推推搡搡擁擠著,看他們嬉笑,看他們打鬧,看他們買水果、租書、打開水、排隊洗澡,看他們在四年分之一的某個日子裏激情燃燒,而我仿佛就是個局外人,把自己完全抽離出來,和他們格格不入,獨自消磨著人生最後半年隨意逛蕩的歲月。

我每個禮拜去三天電視台,其實從上個學期末開始,我已經不用再去看什麼讀者來信了,每天徐柯會安排我寫一些主持人口播詞,寫完了交給他看,不外乎是一些流行歌曲的背景介紹,隻要耍耍貧嘴,其實並不難寫。徐柯對我的稿子很滿意,通常簡單改改就可以錄了,於是他開始給我分配更多更重要的稿子去寫,也漸漸開始教我一些做編導應該會的技術知識,用他的話說,“方鵬已經可以當編導用了”。這句話帶來的轉變就是,王萍姐也越來越留意我,在我獨立完成了一場歌友會台本的初稿之後,她甚至跟我談到了畢業後工作的事情。

“方鵬,你畢業以後,願不願意留在台裏工作?”

這件事在外行人看來毫無可能,畢竟電視編導還是份相當體麵的工作,何況是在風頭正勁的湖南台。一個外專業的學生,隻是在節目組實習了半年,怎麼可能說留就留下了。可其實在芒果台迅速擴張的那幾年裏,這並不算新鮮事。本來做綜藝節目門檻就低,隻要腦子活絡,中專生未必比研究生做得差,甚至經常是好出幾十倍。何況,電視台的聘用機製分許多檔次,最好的是有編製,差一點兒是沒有編製但是和總台簽合同的,叫台聘,再差一點兒是和頻道簽合同的,叫頻道聘,再次一點兒是和節目組簽合同的,叫組聘,最次的是臨時工,壓根兒沒合同。一個檔次一重天,收入待遇差別大了去了。

可當時我對這些內情毫不了解,在我的意識裏,這就是湖南台要我了。那……好啊!

小伊對我答應了留在長沙工作,喜憂參半。

憂的是,小伊並不準備在長沙工作,她還是想回北京,或者,她也想過跟我到南京去,但這個想法隻是她自己想想而已,並沒有跟她媽媽溝通過。“公啊,如果我媽不答應我去南京怎麼辦?”小伊不止一次問過我這個問題。“那我就跟你去北京唄!”我總是這麼回答她。其實,這個想法也隻是我自己想想而已,我並沒有跟我的父母溝通過。

喜的是,雖然研究生筆試的成績還沒下來,但是小伊感覺自己考得不錯,在本校繼續讀研的可能性八九不離十,而現在我也算是已經找到一份在長沙的工作,至少在可以預見的兩年內,我們倆的生活狀態不會有太大的改變。我最擅長的事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今天尚且迷茫,哪能想得到未來?而小伊雖然比我考慮得多些,但兩個人的藍圖,一個人想也是白想,於是也隻能跟我這麼閉著眼睛過下去。於是在大四下學期,我和柯依伊保持著我們一如既往的距離和節奏,不需要像別人一樣忙著去實習、忙著找工作、忙著說分手。對了,鮑哥和徐徐就正在忙著分手,鮑哥餘情未了,徐徐糾結得失,倆人拖拖拉拉分得很不愉快。其實他倆對這個結果早就心知肚明,隻是倆人攤牌得太早,在這個小小的校區裏經常遇到,徐徐三天兩頭給鮑哥發條短信,說些“假如怎樣怎樣我們會不會怎樣怎樣”的話,把鮑哥的心給虐得經常大半夜兩三點掛著眼淚喊我們出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