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在醫院裏遇見了前男友。
起因是上周某個投資人請舟容談項目——表麵上是接洽商談,實際是娛樂圈懂得都懂的潛規則。
對方邊給舟容看桌子上的合同,邊捏按著舟容的肩膀,嘴上說道:“小舟啊,隻要你同意,下半年演唱會的場地和投資,就不用你操心了。”
舟容麵色如常,認認真真地翻閱打印好的合同,時不時地點頭。
投資人見到他這樣的反應,心中暗喜,厚實粗胖的手變得不老實起來,從舟容的肩膀往緩緩下移,撫摸過脊背和後腰,最後停留在尾椎處。
舟容翻到最後一頁,視線掃過最核心的幾個利益,微微愣了一下。
投資人很滿意他的反應,覆在舟容尾椎上的大掌開始緩慢揉搓,壓低了聲音,自以為很誘惑的開口:“小舟,我的誠意,你還滿意嗎?”
“滿意啊。這麼大的利您都肯讓給我,財大氣粗,實屬佩服,”舟容發自內心的感慨,下一秒,他“啪”一聲合上文件,抓住了投資人往下試探的手,笑眯眯的說:“不過,我不簽。”
投資人悻悻地收回手,幹笑了一下,說:“小舟啊,不再考慮考慮?實在不行我還能再讓兩分利。”
舟容挑了挑眉,
他長了雙漂亮的桃花眼,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成月牙兒,連著眼梢翹起的弧度,顯得含情脈脈,極又風情。
而此刻,這雙眼睛微微眯起來,眼角的笑意禮貌卻生疏,頗有幾分冷意。他伸手把文件推向投資人,語氣輕鬆卻不容拒絕道:“您抬愛了,我一個唱歌的,哪裏受得起。”
投資人倒沒惱,隻是拍拍手,幾個服務生進來,每人手裏都端著一瓶酒。舟容抬眼掃過去,一水兒的高度數烈酒,心底一沉。
投資人瞥了眼舟容,最後一次暗示道:“小舟,我很喜歡你,隻是人不能不識抬舉。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舟容藏在桌底下的手攥緊了衣角,說出來的話卻依然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
“行,不勉強你,”投資人前傾的身體往椅背上一考,示意服務生倒酒,皮笑肉不笑地說:“我聽人說舟大明星的酒量一直不錯,今天得讓我開開眼啊。”
放屁,全娛樂圈都知道老子不能喝酒。
舟容內心腹誹,把投資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臉上卻不露怯,接過服務生倒滿的酒杯,仰頭,毫不猶豫地灌下,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流進胃裏,瞬間像火一般灼燒起來。
“好啊,舟大明星名不虛傳!再給咱們大明星滿上。”
舟容強忍著不適,逼退眼角將將泛起的生理淚水,泛起生理流淚的欲望,接過服務生遞來的第二杯酒。
他把酒杯抬到唇邊,道:“我幹了,您隨意。”
——
120是舟容自己打的,他記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隻覺得胃疼惡心。
投資人好像打定了主意不放過他,冷眼看著他一杯杯烈酒下肚,心裏盤算著怎麼報複舟容的不識好歹。
舟容沒法拒絕,他下半年有好幾場演唱會,拿不到最好的場地和投資,就賺不了最多的錢。他隻能一直喝,直到圓桌上的酒瓶都空了,投資人才叫了停。
他麵相頗有些尖酸刻薄,眼睛被臉上的肥肉擠壓成細小的縫,露出冷光,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舟容,你當真叫我刮目相看啊。三天後來簽字吧。”
成了。
舟容竭力壓製住想吐的衝動,蒼白著臉,假以辭色道:“您放心,不會讓您失望的。”
投資人冷哼一聲,起身朝外走了。他的身影剛消失在拐角處,舟容就衝進衛生間,抱著馬桶幹嘔。他什麼都沒吃,除了吐出點兒生理液體,再吐不出別的。
舟容跪坐著喘了幾口氣,突然朝自己胃上揮了一拳,嘔出點胃酸,又歇了一會兒,勉勉強強站起來,到洗手池漱口洗臉。他抬起頭,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慘白,竟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這幅鬼樣子去試鏡貞子,絕對直接過。
舟容正想離開,胃裏忽的卷起一陣翻江倒海,腥氣衝破喉嚨——他嘔出一口血來。
那口血噴在雪白的洗手池裏,中間是一大灘,旁邊飛濺著星星點點,十分可怖。舟容的手開始控製不住的顫抖,好容易從兜裏掏出手機,整個人猛地跌坐在地上。
舟容喘著氣,靠殘留的意識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120,報上酒店地址等救護車;一個打給經紀人兼小叔舟泊。沒等舟泊接通,舟容就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