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巴掌大小的照片。

穿著和服的他與同樣穿著和服的青年緊緊站在一起,他看上去隻有五六歲的年紀,表情天真而懵懂,似是並沒有意識到“拍照”這件事究竟意味著什麼,隻是一味地貼近青年,稚嫩的小手被對方緊緊握住。

那是他早已從記憶中被抹去的過去。

“如果以後再有人問你‘究竟是誰’,‘來自哪裏’這樣無聊的問題,你就把這張照片甩在他臉上。”鋼琴師含著笑的溫柔聲音在中原中也的耳畔響起,然而劇烈的耳鳴聲讓中原中也根本沒有辦法聽清對方的話語,他一切的注意力此時已經完全黏著在照片上麵,身體無意識的向前挪動了幾步,讓自己的視線與照片貼得更近了一些。

他的過去

“為了它,我可是受了不少苦呢。”鋼琴師將中原中也的一切表情收入眼中,眼神溫柔了幾分,趁著中原中也失神,抬起手便在中原中也的腦袋上狠狠揉了幾把,又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道:“拍攝地點位於西部海岸一個村落裏,不過現在村子已經荒廢了。但是外科醫生在附近仍然運行的醫療機構中找到了關於你的檔案。”

中原中也愣愣的抬起頭,一眨不眨的看著鋼琴師。

對方的嘴巴不斷翕動,每個字符聽起來都那樣不真切,卻又實實在在的落入了耳中。

“根據殘留的牙齒檔案,可以確定照片中的少年就是過去的你。”

“嗬嗬,人類就算滿口謊言,他的牙齒也不會撒謊。”外科醫生笑了一笑,語氣帶著幾分得意與炫耀:“看來你從小就很愛護牙齒嘛,居然一點沒有蛀牙的跡象。”

外科醫生調侃道。

中原中也嘴巴張了又合,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可給予他的驚喜哪裏隻有這些?阿呆鳥的聲音隨後響起:“可別一個人邀功啊!要是沒有我先發現了蛛絲馬跡,又威脅情報商換來了地址,你哪裏能搜集到這些信息?”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先前的文件夾,邀功似的往中原中也麵前推了推。

公關官的聲音隨後響起:“出力的還有我哦。我委托政·府的女性熟人搜尋到了幾份資料,有關於軍隊在西方進行的人體·實驗以及招募遺體捐獻的信息——所以我才是最大的貢獻者。”

中原中也的腦袋一片空白,視線無意識的自每個人臉上掃過,最終落在冷血身上。

男人依然是麵無表情,看上去並不願意與這群嘻嘻哈哈的男人們同流合汙,然而嘴上卻相當老實。

“我隻是順手幫了個小忙而已也就查到了你的家譜,父母兄弟姐妹的資料,你上學的學校以及成績單,還有出生記錄什麼的。”

冷血輕描淡寫的吐出一個又一個勁爆的消息。

這些接二連三的勁爆消息徹底炸暈了中原中也的腦袋,過去他向來認為自己的接受能力十分強大——如今他才明白,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

檔案上簡簡單單的幾十行字,卻構成了他遺失過去的一點一滴。就在一個小時前,提到“家鄉”二字,中原中也的腦袋還一片空白,甚至連基本的想象都無法做到,關於“家”的記憶被一片白霧籠罩,像是永遠也不會散去。然而在夥伴們的七嘴八舌下,那片白霧正一點點的散去。雖然畫麵依舊朦朧,可隱隱約約卻看見了模糊的輪廓——那是名為“家”的地方。

他有父母,甚至還有兄弟姐妹

中原中也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去麵對這些信息。但他明白,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的蠢。

“不過這件事你可不能讓boss知道哦。”鋼琴師豎起一根手指,將它抵在唇前:“我們可是瞞著boss偷偷進行調查的。”

“為什麼?”

為什麼要違抗boss的命令,為他送上這樣一份大禮。

“為什麼?”鋼琴師歪著腦袋,理所當然道:“因為我們是同伴啊?”

無論是他,還是公關官,阿呆鳥,外科醫生或冷血,每個人都是如此想著。

“”

劇烈的情感在中原中也胸口翻湧,他輕咬著下唇,話語在口中翻來覆去,卻又因為羞澀而不知如何吐露。

“謝”

“好,那麼下一個問題!”阿呆鳥突然發出響亮的聲音,同時舉起手:“中原小朋友,第一天上課的時候老師有沒有教你,拿到別人禮物的時候要說些什麼啊?”

中原中也:“”

原本溫馨的氣氛被阿呆鳥突如其來的話語攪和成一團,眾人嘻嘻哈哈著又打鬧了起來。

“喂,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這不是中也上學了麼?我想讓他重溫一下第一天上學的愉快氛圍啊。”阿呆鳥說著,猛地看向中原中也,兩眼閃閃發光,一副等待認可的架勢:“學校裏的老師是不是就這麼說話的?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