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雲起發現自己所有的自製力在林清麵前潰不成軍，他自己定下的嚴格的了解三個月期限，被他自己廢棄。
他不想輕浮、隨意的對待林清，但林清總是用他的眼神讓樓雲起心軟。
樓雲起是個很耐心的人，但是林清總是用他充滿令人勾魂攝魄的情意的雙眼看著他。
他一步一步後退，理智都來不及阻止。
“你愛上我了嗎？”林清伏在樓雲起的耳邊問。
在成為戀人的狂喜過後，林清不太甘心的想要聽樓雲起說愛他，他比一般人更缺安全感，需要被更用力的抓緊。
樓雲起揉了揉他的後腦，低聲含蓄的應了一聲，“嗯。”
林清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他真的很需要聽到這句話，“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永遠愛我嗎？”
樓雲起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但即使是感情最洶湧的時候，他也不會做永遠的承諾。
那樣的答案不夠真實。
樓雲起清楚的知道林清想要的答案，也知道有些情話不能當真，可是清楚知道這一點，他也不能違背自己的原則去欺騙林清，他回答說：“我不知道。”
林清藏住心裏的驚慌，用撒嬌的口吻抱怨說：“你就不能哄哄我嗎？”
樓雲起無奈的揉了揉林清的後腦勺，“我不能騙你。”
永遠的愛之類的，樓先生從未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父母過於古板，從不談論愛造成的後果便是孩子對於愛的概念模糊不清，用最簡單的思路去思考愛。
似乎愛某個時刻還能收回。
就像不和壞人交朋友一樣，當戀人變成壞人時，愛意也能瞬間收回。
兩人在樓底下擁抱了一陣，樓雲起拍了拍林清的背說：“回去休息吧。”
林清抬起頭，黑黑的眼睛裏是孤注一擲的決絕，他認真詢問道：“我能去你家嗎？”
林清狂熱的傾心於樓雲起，隻需要樓雲起一個詞，他都會為了樓雲起拋棄他所擁有的一切，他的理智、羞恥、學業，不顧別人的流言蜚語，跟他回家。
樓雲起為他眼裏澎湃的熱情所震驚，他再一次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將一顆心原原本本的交給了他，不留任何一點餘地。
他沒有給自己留餘地，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這種太深重的愛讓樓雲起開始頭暈目眩，若是相同的問題丟在林清身上，對方的回答絕不會是什麼讓人失望的我不知道。
林清一定會回答：我會永遠愛你。
即使樓雲起是隱藏的變態殺人狂，他也會追隨在他的身後，做一對被追捕的逃犯夫妻。
或者心甘情願束手就擒，接受樓雲起給予的傷害。
從林清的眼睛可以看到，他的感情毫無理智，他的身體被他獨有的激情所支配，這種純粹熱烈的感情，是樓雲起不擁有的，也讓樓雲起的感情相形見絀。
樓雲起強烈的道德觀，讓他不會跟隨一個殺人犯。
若是林清做出了違背法律的選擇，他會是那種大義滅親，親手將林清送進監獄的類型。
他是個道德模範，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未來的社會支柱。
他是個絕對的好人，這種強烈的道德感，也是他身上“好父親”、“好丈夫”氣質的來源。
但林清不是。
他有時都不像個好人，他不同情任何人，將金錢看得極重，他將自己看成一座孤島，將所有人都看成一座孤島。
若是某天，有人跑過來說，林清曾經做過十分錯誤的事情，樓雲起發現自己並不會太意外。
要是那人拿出了證據，帶走了林清。
光是如此想象，樓雲起就感覺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但他也很確定，這事並不能阻止他去愛林清。
他曾以為自己是個足夠理智的人，可以在發現對方不值得的時候，及時脫身而出。
因為壞人不值得被同情，被保護，不值得被愛，可他做不到這麼理智。
樓雲起發現自己曾經對感情的想象太過簡單，他將感情當做了選擇題，能夠非彼既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