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陽又重新出現,那光線照在莊柳臉上,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可她仍舊不躲不閃,就那樣仰起頭看著武寧。
等了一會兒,見武寧不說話,將轉過頭不再看她,莊柳動了動嘴唇,盡力克製住自己的憤怒,“你是想說讓我現在走嗎?如果你更好心、更體貼一些的話,說不定還要給我錢,讓我遠走高飛,和你們家不再有牽連是嗎?”
冷哼一聲,莊柳繼續說道:“武寧哥,你真好,你對我可真好。”
明明上一刻她們倆還一塊去吃了牛肉麵,那時候莊柳還認為一切都會過去的,房子嘛,倒了再建起來就是,人沒事就行,可此刻她卻覺得是多麼的諷刺,她還以為她們倆是一心的。
果然嗎?她沒把自己全當成這家人,這家人也沒把自己當成一家人嗎!
武寧沒料到莊柳對他剛說出的話反應如此強烈,現下看見莊柳臉上的難過失望,他有些慌亂。
“柳妹,我……”
“武寧哥,我們和離吧。”
見武寧猛地抬頭看她,眼中似有不可思議,莊柳對他一笑,一字一句地說道:“如,你,所,願。”
“當日你買我之情自不敢忘,它日我但凡有一點錢,都會來還你的。”
“趁著天色還早,咱們現在就寫和離書,早辦早完。”
說實話,要問莊柳想和武寧分開嗎,她自然是不想的。
打從見到武寧哥的第一天起,莊柳就對他頗有好感,和他越在一起時間長了,就越能感受到他的好。莊柳很誠實地承認自己對他的愛意隻會隨著時間的增長變得愈加濃烈。他體貼又善良,顧家又有能力,雖然說話是少了點,看著沒有那麼活潑熱情,可他對她從來都是有問必答的,她能感覺得到。
但如今隻是因為一個猜測他便想著“大難臨頭各自飛”,他是把她莊柳看的太輕了,還是把自己看得太過神聖了。
沒有人想要別人自以為是的對自己好,哪怕那個別人是自己將要共度一生的另一半。
閉上眼睛強壓下眼中的失落,莊柳開口,“走吧,武寧哥,我們到街上去找個先生寫和離書吧。”
說罷便不再把目光落在武寧身上,她先行走了兩步,沒有聽見身後有響動,回頭去看,就見武寧的頭低低的,向來挺拔的脊背好像也聳了下去。她好像看見有大顆眼淚落下,濺起地上一片塵土。
眼淚嘛……
怔怔地看了一會兒他的側臉,莊柳想著,武寧哥還會流眼淚,是不是代表著他也是難過的?
可如果他也難過的話,為什麼要說出那樣的話呢?
鼻頭一酸,莊柳有些哽咽,她明明是不想哭的。
抬頭看天,把想要流出來的眼淚擠回去,狠下心來,莊柳裝沒看見武寧的眼淚,走到他的身前,拉著他的手腕就要走,“武寧哥,咱們快些走吧,不要耽誤時間了。”
武寧仍是不動,也不說話,莊柳用力拉他也拉不動,於是莊柳便不耐煩了,放開牽著他的手,有些惱火地開口:“說要‘各自飛’的是你,我現在沒有意見,你倒是走啊!”
武寧便抬頭看她,莊柳一看,卻發現他的臉上全是淚痕。
莊柳突然就心軟了起來,中間還夾雜著幾分負罪感,她是不是——態度有些強硬了?怎麼現在看起來好像是自己欺負了他一樣?
明明……是他先說那樣的話的……
可是……人家好像一開始是出於好心的。
心疼和愧疚一起襲來,莊柳長呼一口氣,雙手緊緊抱住武寧,閉眼感受著他的溫度,“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呀,接下來要怎麼辦你說啊。”
“柳妹,對不起……”
武寧用力回抱著莊柳,說出來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委屈,“我收回剛才的話,我後悔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要和你分開。”
莊柳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伸手捧著武寧的臉,擦去他眼角的淚珠,讓兩個人互相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武寧哥,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管它什麼居心叵測之人,她們就在這裏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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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解開心結,便也不再去提這番事端。事情發生解決就好,其他多想無益。商量了一下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房子在重新蓋好之前肯定時不能住人了。
正好他們昨天都在羅老三家住,現在也是第一批紅薯粉條生產之際,羅大叔一家人也都是老實善良之輩,兩人便決定再多去叨擾羅大叔他們一段時間,最後走的時候給人家一些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