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這話,莊柳向著武寧望去,隻是這人的一雙眼睛卻全在他的奶奶身上。
想必,這個奶奶對他是極重要之人。
床上之人開口,聲音蒼老而沙啞,“寧兒,有了媳婦好啊!你生來不愛說話,身邊現在有個能和你說話的人,幫你做做飯洗洗衣服,老婆子我就是現在就死了,對你也放心了。”
“奶奶,不要說這樣的話,你會好好活著的,會活很長時間的……”
聽著武寧說話聲音有些哽咽,莊柳心下了然:他這麼爽快的買下她怕不是為了給老人一個交代吧。
看著祖孫二人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感傷的情緒中,莊柳在旁邊不好插話,便靜靜地跪在武寧旁邊。
好在武老夫人很快便讓兩人起了身,並向莊柳招了招手,“閨女,你現在是武寧的媳婦了,老婆子也不多管閑事,你和寧兒好好過就行了。”
莊柳點了點頭。
而後又向武老婦人講述了一遍她是如何被武寧買回來的,講到動情之處,她竟也有些傷感,為著原主的身世,遭遇和她未知的以後。
好在這老太太是個心善的,“閨女,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現在跟著武寧,你倆以後好好過就行,這樣,老婆子我就算死了也瞑目嘍!”
武寧在旁邊趕忙打住他奶奶的話頭,說著其他事,“奶奶,我想著咱家在鎮上也沒有什麼親戚,今天天晚了,明天中午的時候就開上一桌就行了,請一下咱們附近的親朋好友,告知一下我的婚事,也就是了。”
武老太太點頭同意。
瞧著天色不早,莊柳覺得人也不能一直傷感,便和屋內兩人說道,“奶奶,武寧哥,天晚了,我先去做飯了。”
看到兩人同意後,莊柳便出了屋子,向著廚房奔去。
這人還沒吃飯呀!
仔細一看,廚房裏有白麵有細米,還有雞蛋和小青菜,可就是看著沒有什麼煙火氣的樣子。
想了想,莊柳覺得先做些新疆拉條子,和麵,抹油,蓋上蓋子讓它醒著。
然後抓了兩把小青菜,掰開,舀了兩瓢水洗淨,將幾個雞蛋打散。
麵還要醒上一會兒,莊柳就先回自己屋子將裏麵的灰塵掃了一下,被子倒是齊全,隻是天色晚了,將就一晚上,明天再曬吧。
出來的時候看見小木匠正在將一塊比她個子高上一點的一塊木板豎起來,莊柳見狀趕緊去搭把手。
小木匠乍一看見有人來了,看她一眼,沒吭聲。
不過莊柳覺得,小木匠的臉色比才進門的時候要好上一些了。
罷了罷了,左右她不信那些鬼力亂神之說。
看見小木匠還要去做些什麼,莊柳趕快喊住他,問他忙不忙。
小木匠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說:“有些忙。”
怎麼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不一樣就不一樣吧!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再忙也先要填飽肚皮。
“武寧哥,你幫我填下火。”
一個人燒鍋做飯她做不來。
武寧看了看她,沒吭聲,轉頭便進去了灶房。
莊柳趕快跟在他身後,將醒好的麵劑子拉成細長條。
手指來回翻動,細長均勻的拉條子便成了形。
莊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看著拉好的拉條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過是三月早春,少女白皙的臉上卻是微帶薄汗,落日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眼前人的側臉,臉上的細密絨毛像些微的白光,襯得整個人神聖不可侵犯,讓正在填火的少年看入了迷。
突然,一根細木枝子從灶膛裏掉了出來,武寧一驚,忙將其餘的柴火往裏推了推,接著撿起剛才掉下的柴火,這才發現,自己剛買不久的黑布薄靴子被燙了個洞。
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這邊,見鍋裏已經燒幹,莊柳舀上兩小勺油,油冒青煙,放入小青菜,幾下翻炒,再放入雞蛋,炒成塊舀出來。再倒入幾瓢井水,水開下麵。麵熟撈出,先盛了兩個大碗,是她和武寧的;老太太牙口不好,剩下的麵便多煮了一會兒,老人吃著容易些,因為天氣還微有些冷,莊柳索性就沒過涼水。
待麵都盛出來後,莊柳先揀著雞蛋多的給老太太碗裏澆上兩勺青菜雞蛋鹵子,想了想,又從自己碗裏挑出一大筷子麵條到武寧碗裏,她覺得自己可能吃不了那麼多,然後看著愣在一旁的武寧,讓他去把奶奶扶到堂屋裏,她先把桌子收拾一下。
武寧看了看她,沒吭一聲人就走了。
莊柳哧鼻:她現在已經習慣了此人的寡言,並不指望著能從他的嘴裏聽到什麼感謝他的話。
左右做好了自己的事便是。
等到莊柳將三人的碗都端上桌子,武寧已經扶著奶奶坐在椅子上了,然後幫著她把筷子都分發好,莊柳瞧在眼裏,沒出聲。
“奶奶,麵條你咬的動嗎?菜是鹹了淡了?”
看見武老婦人朝她笑了笑,挑了一筷子麵條往嘴裏送,莊柳習慣性問道。